羊豬之所以為豬,是因為有著“糊塗”的特質,以及對“糊塗人生”有著一種特殊的偏好。因此,我對95%的世事都很隨意,但剩下的5%卻有超乎常人的執著。不會崇拜日本文化便是5%之首,為此我經常和那些崇日的學生爭辯。我必須強調──本人並不反日,對國際社會的利益爭奪也沒有特別的偏見,日本本國資源匱乏,有侵略別國的野心是可以理解的,很多民族都有過侵略行為,中華民族也不例外,但為了顯示霸權,可以泯滅人性,用最恐怖的方式去折磨別人,然後死不悔改,不惜篡改歷史教科書以維護自己尊嚴的民族文化,無論如何不可以崇拜!
每次看了關於南京大屠殺的電影,我的 “情緒病”又要發作幾天,然後一定要和學生高談闊論,每次也必定招來一些 “不屑”的眼光。這次看了《南京‧南京》,卻沒有太大的愁懷,反而感受到一種人性的光輝。站在死亡邊緣,依然高呼 “中國不亡”的戰士們固然可敬;為保護弱小,願意留下來照顧中國難民的德國大使拉貝著實偉大,但影片中最令我感動的,卻竟然是個叫角川的日本士兵,一個拿著槍桿,把握勝利,卻不失人性,為執著善良而死的人。在現實社會中,無所謂絕對的 “對與錯”,每個族群都為自己的榮辱而奮戰,多少人能夠放下自己的主張去思考呢?高呼 “中國不亡”的戰士是捍衛自己的民族尊嚴;留下來照顧中國難民的拉貝是追求行善的理想(因為國家的命令,他最終還是離開了)。一個為慰安婦流下同情淚;為中國女教師的貞節鋌而走險;為放過 "小豆小”父子,留下 “死亡比活著容易”的遺言,自殺身亡的小士兵又是為了什麼?我認為那是人性中最原始的善心。真正的悲天憫人是無分國界、種族、宗教、階級……打著 “高貴的名號”,為自己的族群利益犧牲的人很多,但能真正做到悲天憫人,體諒別人的處境,為執著善良而死的人卻絕無僅有。所以,我特別尊敬那叫角川的小士兵,雖然他是個日本人。
當教師的年頭,我在不同的學校做過德育工作。學校會辦愛校教育,近年又流行愛國主義教育。我時時在想,為什麼不先做好“愛心”教育呢?當我們要學生愛校的時候,少不免灌輸自己高人一等、與別不同;當我們要學生捍衛本國利益的時候,眼睛就容易忽略別國的所需所求。我們可以愛校,可以愛國,但更應該執著的是愛人、愛世界!鄰埠為了建高鐵的事,造成了不同年代族群的抗爭,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自己固然也有立場──支持愛護自然的一方,反對興建高鐵。但對於為了自己的主張視死如歸,天天把“不惜流血”掛在口邊的政客卻非常鄙視,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憑什麼要單純的年輕人去流血?憑什麼要以死去威逼法治的精神?世事往往顧此失彼,當沒有絕對正確的時候,我覺得最應該執著的是保護生命,以及維護法治精神,雖然今天的社會還千瘡百孔。
縱然我那5%的堅持和角川相比是九牛一毛,但還是沒有改變我原來的想法,我會買日貨、看日劇以及善待日本人,但對於自以為是,過分進取的民族不懷有崇敬之心。我甚至也不會崇拜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優勢和不足,應該以批判的態度去審視自己和他人,取去精華,去其糟粕,堅持建立平等兼愛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