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少年心底話

訪談中亦發現,受訪者在處理壓力及遇到壓力時的反應亦相當類似,大部分受訪者在處理壓力時會選擇尋找虛擬空間或創造儀式感治癒自己,如“寫寫Blog”、“把心事摺成星星許願、好好儲起”等。

    【摘自:《澳門中學生精神健康現況調查(二○二三年)》,澳門學聯升學及心理輔導中心,二○二三年十二月】

英國雜誌《經濟學人》統計數據表明(二○二○年),在全球範圍,自殺已經成為十五至二十九歲人群的第二大死亡原因,其中少年自殺人數為世界首位。中國北醫兒童發展中心發佈數據顯示,內地年均約十萬少年死於自殺,平均每一分鐘就有二人自殺致死、八人自殺未遂。青春本是美好的,為何卻心生厭倦?我想那大概是基於青少年身心發展不平衡,讓他們更容易形成心理障礙之故。

針對青少年問題,政府、學校和民間都做了大量工作,但患有心理隱患的人多數是不會或不懂求助的,何況是年少的孩子?因此家長成為了主要求助者,家庭教育課程、心理諮詢服務等應運而生。作為青少年父母,我因利乘便加入其中,每天在媒體接觸大量案例:我家孩子躺平了,遊戲成癮了,“○○後”的奇葩怪獸全國統一培訓的……

其實新一代的奇葩怪獸父母也不少,但我們很少在正式媒體聽到青少年控訴的聲音,一如上面的調查:青少年傾向自我療傷。如何讓青少年的心聲被聽見?是我研究的方向,因此我選擇以“青少年”為主體的教育現象學作研究,把自己青少年時代和父母衝突的體驗寫成故事,輕鬆地總結出成為智慧父母的建議。研究完成後,我把成果在青年社團發佈,並計劃給青少年寫建議,方才發覺親子溝通方式很難反向呈現,要求青少年同理父母自然不容易,要父母接受“只是被理解而非服從”相信更難。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3/08/content_1739882.htm

親子溝通的屏障與橋樑

隨着短視頻和直播的興起,從色情、暴力等內容會引發未成年人的心理問題,到誘導打賞、充值等問題頻發。對此,網信辦督促各App上線了“青少年保護模式”,但是這一模式真的起到其應有的作用了嗎?

    【摘自:〈“青少年模式”能保護好未成年人嗎?〉,張鑫,北京青年報,二○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

上周談到新媒體對孩子成長潛伏着危機,文友回饋“不是說有青少年保護模式嗎?”對的,內地媒體設有“青少年保護模式”,並於去年的《移動互聯網未成年人模式建設指南(徵求意見稿)》中提出,把“青少年模式”升級至“未成年人模式”,覆蓋範圍由App擴大到移動智能終端、應用商店,實現軟硬件三方聯動,設立方便用戶一鍵進入的模式。然而此措施主力解決網絡遊戲問題,引文中提到的意識形態、價值觀等仍未對症下藥。再說在新媒體的應用上,孩子的能力比家長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恐成效不彰。

“哈,你覺得我是不知道的?”想起保護屏障,不禁又記起我那青春期的兒子自以為是的笑臉。兒子上高中後,我的確無法管控他讀了什麼,除了因為他英語好,可以接觸外媒,更因為他使用媒體的能力超越了我,但當你以為這年代的孩子無所不知時,大學生網絡騙案又無處不在。因為在大數據推流中,他們既可以對自己有興趣的領域無所不知,又可能對自己不熟悉的問題一無所知,這就是短視頻年代造成的訊息不對稱。

相對於禁止,我認為更重要的是了解,作為家長的我們,要以開放的態度接納孩子的取向,爭取機會和孩子討論,甚至多向他請教。只有建立溝通的橋樑,才有機會了解到他知道以及不知道什麼,從中給予點撥和引導。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3/01/content_1738289.htm

童年的消逝

成人和兒童之間的主要區別之一,是成人知道生活的某些層面不適宜兒童知道,比如種種奧秘、矛盾衝突、暴力和悲劇等等;而在現代世界,兒童逐步走向成年,我們正把這些秘密以我們認為在心理上可以吸收的方式透露給他們。

    【摘自:《童年的消逝》,作者:尼爾 · 波茲曼,譯者:吳燕莛,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二○一一年六月】

我們常說要給孩子快樂的童年,何謂“童年”?原來定義不一。在年紀上,多數人的理解是“小孩子”,有些人認為是○到六歲,也有人認為是十二歲前。在法律上,多數國家以十八歲為界,即把成年之前視為“童年”。

《童年的消逝》的作者以讀寫能力區分“童年”,在學校形成前,年紀不能作為心智發展的劃分。“學什麼知識有利成長”、“哪個年紀發展成熟”等,成為了“童年”與“成人”分界線的重要思考。作者認為大眾媒體,特別是電視的普及化,破壞了原來的分界線,讓孩子未成年便接觸到成人的世界,間接令“童年”消逝。姑勿論這推論是否人皆認同,無可否認,作者給了我們重要的提醒:媒體發展,資訊繁雜對成長帶來負面影響。電視普及的年代,我們尚且可以透過政府監管,避免受負面影響,但活在短視頻時代,卻很難監管,因為短視頻的生成和傳播效率太快,只要一部手機,人人皆可成為播主,甚至AI也可自動生成作品,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無可避免地在大數據的推流中迷失。

“童年的消逝”意味着我們無法給孩子的成長劃邊界,教育者無法評估和限制孩子在當中學到什麼,過早觸及社會陰暗面的孩子被逼告別“天真無邪”。當中潛伏的危機肯定比電視時代大,需要我們進一步反省和完善。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2/23/content_1736641.htm

人去馬在的悲哀

澳門賽馬會正在面臨倒閉,質疑指:“難以想像,馬會在虧蝕三十八億澳門元、負資本淨值近八億的情況下,還想經營下去。”

    【摘自:〈經濟學家指馬會正面臨倒閉〉 ,新華澳報,二○一五年七月十三日】

馬會虧蝕不是新鮮事,早在二○一五年已被質疑經營的合理性,可是,貧窮限制了蟻民的想像。賭王何鴻燊稱:“一路都蝕,(財政)壓力係有,但唔緊要啦,最緊要伙計做得開心!”梁安琪在二○一八年續期時承諾馬會將投資二十多億元增加非博彩元素,包括發展如騎術學校、遊樂場、酒店及商場等,並重申“股東一路蝕,大家都蝕得好開心”。疫情三年,經濟不景,股東開始有壓力在所難免,可是二○二三年初疫情緩和以後,馬會竟然為馬主拋下橄欖枝,給予各方面的優惠獎賞,繼續鼓勵新馬主投資。這邊廂,馬會一直不承認準備倒閉,二○二三年初仍鼓勵馬主千里迢迢買下良駒,不少馬兒剛抵澳,甚至有些至今尚未運抵澳;那邊廂,政府宣佈與馬會終止合約後,賽馬場土地無償歸還。

人走茶涼,人去樓空,總讓人唏噓。然而,比這更糟糕是:“人去馬還在”和“人去馬未到”。“開心”的時候一擲千金,找最好的伯樂,選最佳的千里馬,給最優質的條件,人馬日夜操練,為求在“蝕得開心”的賽事中奪標。如今,伯樂失業了,千里馬廢棄了,所謂的善後,就是找個某地讓千里馬如普通禽畜般度過餘生。

“我的馬剛到澳不久,只是B B馬!還未養就棄養,富人的玩物不如住家貓狗!”新手馬主朋友無助地嘆息,帶着一股關愛動物的天真。可是她也不得不棄養,因為澳門沒有條件讓她負上養育責任,在愛駒被遣送前,只能以每月八千港元換取良心的慰藉。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2/16/content_1735388.htm

孩子的星星天使

星星天使溫柔地說:“你翅膀的顏色本來就好漂亮,不一定要變成太陽的金色。你留在地面飛翔吧,要告訴其他蝴蝶,每隻蝴蝶都可以有自己的顏色,每隻蝴蝶都可以有自己飛翔的方向。”

    【摘自:《那隻沒有染成金色的蝴蝶》,羊豬老師著,文化公所、廣東新世紀出版社,二○二三年十一月】

飄洋過海,經過五年反覆修改,繪本終於出版了。在博鰲亞洲家庭教育專家學術論壇、子女教養與教育國際大會和世界閱讀日全球演講馬拉松的閱讀分享中,不同界別的讀者都給過我意見和啟發。其中故事名字中的“紅色”變成了“金色”,主角“小蝴蝶”和“大蝴蝶”都有了自己的名字,細節也有進一步的思考,例如:想變成金色的蝴蝶有錯?變成金色必然會犧牲?

從故事角度,《那隻沒有染成金色的蝴蝶》的內容是比較單薄的,但從繪本角度,它又恰到好處地呈現了留白的特質:給讀者,特別是教育者(家長、教師和故事導師)留下了二次創作和詮釋的空間。給我提意見的專家和讀者不少,他們大都客氣地表示欣賞,當中也不乏批評,例如:覺得故事收筆有點急,結論不夠具體等,我期望還有第二版持續改善的機會。其中較為糾結的是引文導語的部分,文學類讀者普遍認為星星天使的出現不如“白白自我覺悟”的情節吸引人。思前想後,我還是沒有調整,因為自我覺悟的書寫令故事脈絡複雜化,沒有導語簡單明確一錘定音的效果。

面對社會環境複雜、科技一日千里、學習壓力沉重的現實生活,要求他們自我覺悟未免苛刻。在無力前行的一刻,願世界上有更多的教育者,願意成為星星天使,告訴無助的孩子們:你翅膀的顏色本來就好漂亮!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2/09/content_1734218.htm

思考Happy School

 在Happy School,很多時都是以小班或是小組方式教學,他們的老師通常都是比較關愛學生,會利用不同方式啟發小朋友的學習興趣、引導小朋友思考和解決困難,他們比較着重小朋友的創意思維能力,讓小朋友都有機會表達自己。

    【摘自:〈Happy School是否Happy?〉,荷花親子,二○二二年六月二十二日】

每年在幼稚園入學考試的季節,很多家長都說要找Happy School。什麼是Happy School?多數人認為功課少就happy,我理解為生活空間比較大,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是帶來快樂的其中一個元素。但某類家長,因為孩子課業輕鬆了,又會自行安排課外活動,如此一來,孩子同樣沒有空間做自己喜歡的事,如何happy?

辛苦就不快樂嗎?我覺得不然。就如學習生涯那些令我廢寢忘食的課外活動,很辛苦但很快樂,畢業後仍然熱心回校做助教,提攜後輩。當中的歸屬感、幸福感絕不是單純的責任心造就出來。多數人覺得快樂的遊戲,也不見得輕鬆,足球、籃球,甚至打機也很辛苦,有沉迷打機的人猝死。這又再一次證明:輕鬆不代表快樂。

真正的Happy School並不是學習輕鬆,而是學校用心營造幸福感,當學校有愛,師生關係良好,孩子能在當中找到安全感、歸屬感和價值感,做什麼也會開心愉悅。同意引文所指的教學方式有助孩子建立自我價值,但重點還是“關愛”。如何判斷學校是否happy呢?不能單從理念思考。筆者認為快樂是情感,可以從校友和教師對學校的依戀程度反映。如果校友總是留戀校園生活,喜歡回校探望老師,這所學校肯定happy。反之,校友提起學校總是一臉厭惡,對老師毫不留戀,那麼沒有功課、零測試也不會帶來快樂。教師如果不喜歡教學工作,不對學生投入情感,學校就很難產生愉快的氛圍。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2/02/content_1732708.htm

那是關於飛翔的故事

 “雀仔園曾經是有雀仔的,現在都隨樹木一起遷到松山上去了,而井的遺址仍在!……”飛越全澳最高的天梯/終於發現了藍天/還有藍天中的雀仔

    【摘自:〈雀仔園有雀仔〉,作者:鏏而,《澳門雜誌》第一百二十三期,二○一八年五月十七日】

我不只一次去雀仔園,小時候特別喜歡穿越迷宮般的長樓梯上學,感覺就好像挑戰不同的“跳飛機遊戲”。真正認識雀仔園卻是參加澳門筆會的活動,我們在澳門歷史學者兼老街坊梁國雄的帶領下,走訪街區,最難忘的是魯班廟:木匠師傅拿起任何一件器具都眉飛色舞,但每說到高潮,總會遺憾地說:“唉!這些都沒用了。”

“山夷平了,井掩沒了……”不禁讓我想起那些年曾經的辯題“城市發展比文物保護重要”、“都市更新比舊區重整重要”,然後記起二十年前的金句:“今天紐約的摩天大樓,我們明天也會建造,但北京的舊物,紐約永遠不會擁有!”果然,二十年後內地很多城市都擁有了摩天大樓,而那些可一不可再的舊物,卻已經“沒用”?離開魯班廟後,我沿着羅憲新街的長樓梯往上爬,第一次感受到步伐的沉重。登頂後不經意回頭:一隻麻雀竟在後頭振翅高飛——雀仔園仍然有雀仔!那一刻,我確信雀仔園會有奇妙的故事,而且是個關於飛翔的故事。

“《雀仔園的雀仔》(中篇小說)有原型嗎?”出版社編輯問我。人物也許沒有原型,但很多事跡卻真實,例如雀仔園老街坊梁國雄的“長樓梯密碼”;“一二 · 三事件”時,同學們如何保家衛國,通宵回校守護國旗;中葡混血兒奧利花和我分享土生葡人文化,以及中葡小朋友錯綜複雜的友誼。故事已經寫了五年,且反覆修改,希望總有一天,這“小雀仔”帶着我們守護家園的夢想一飛衝天。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1/26/content_1731224.htm

“演教員”給親子教育的啟發

假如你要以三個詞語來總結或形容你參與TIE(教育劇場)的經驗,那會是?

    黎乃鑑:平等、好奇、開放。

    【摘自:《我聽你說》,草莓田的教育劇場實踐,二○二三年十二月】

“藝術就是藝術,加入了教育就不純粹!”聽過不少藝術工作者這樣說,當中包括戲劇、繪畫、文學的界別。我不排斥純粹追求藝術境界的流派,但作為教育工作者,即使沒有能力攀登藝術的高峰,至少我們可以熱愛藝術,並把藝術素材應用在教學中,增加教學的生動性和美感。於是,我熱衷研究如何把藝術元素轉化成為親子生命教育的素材。例如:親子閱讀、親子電影、親子繪畫,最近我還發現了教育劇場。二○二二年,我有幸參與草莓藝術教育工作室的教育劇場《骨龍》,其實我只是觀眾,但還是用了“參與”,而不是“觀看”,因為在演出過程中,演教員會停下來和觀眾互動,並引導我們一起討論關鍵情節。作為觀眾的我在當中有強烈的存在感,因為我的想法是劇場重要的組成部分。

演教員這個角色也很有趣,他們既是演員,也是教員,就像親子閱讀過程中的父母,既是演講員,也是教育者。我努力在著作中學習成為演教員的技巧,比較喜歡其中一位演教員的三個關鍵詞:平等、好奇、開放。我覺得透過藝術素材進行生命教育也是如此,需要平等地審視彼此的價值觀,對新世代的想法懷有好奇心,以開放的態度面對彼此的差異,哪怕出現重大分歧。我研發的三部曲是:一、你是怎樣想的?二、你這個想法我有點不認同,那是因為……三、不過你也有道理,感謝你給我的啟發。當大家有機會就一個問題交換想法,打動人的價值觀就會潛移默化,不必生硬說教。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1/19/content_1729778.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