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才是眞正的可悲!
【《伽利略傳》,改編自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B.Brecht 一八九八至一九五六),愛麗絲劇場實驗室,二○一四年四月】
二十多年過去了,那一天,我再次走在萬人空巷的遊行團隊中,有一種陌生的熟悉——人面全非,但熱情依舊。我為自己仍能辨別是非,且勇於高呼而高興,也為遊行團隊中有同樣成熟的臉孔感到恩惠。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已經無法記清,當年隨學校跑到街上遊行是甚麼心情?只記得從那天起,我感受到澳門人對故土之情;又從之後的某天起,我看到了有情人的心一直在淌血。歷史沒有能力記下對錯,但人的眼睛卻拍下了一切。
二 十多年過去了,影像終歸只是影像,人的嘴巴卻可以有不同的詮釋——有人記住了愛,也有人寫下了恨。年復年的悼念無法為我們帶來光明,在歷史的洪流裏,很多 人為求生抛下遠方失救的人群,在那些人眼中,“英雄的鮮血”只是一把用以刺傷“敵人”的利刃,他們甚至已經忘記,當年的犧牲是為了成就愛——拯救那個並不 文明但內心善良的民族。沒有人記起,我們曾經是血濃於水,且追逐過相同的夢想。
二十多年過去了,見證歷史的有情人學會了沉着,而沒 有經歷的孩子卻迷戀社運,如《伽利略傳》一劇中,學生見到伽利略為活命忍辱偸生時的高呼:一個沒有英雄的年代是可悲的。這時候,我又會想起伽利略的回答: 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才是眞正的可悲!因為只有處於失衡的極權主義,才需要英雄來拯救世人。如果可以溝通,為甚麼不先溝通?如果可以讓步,為甚麼不選擇妥 協?如果歷史可以改寫,我希望人民廣場上不曾有過英雄。
幸運地,我們的“光榮五月”沒有英雄,榮耀是屬於人民的,當也屬於願意聆聽民意的高塔,特別是願意為大家撥走烏雲的涼風。沒有勝利的沾沾自喜,我寧可選擇這份相互體貼的溫和,縱然一刻的清涼不代表永恆。
二十多年過去了,很多人都在等待歷史的一句公道話,而我等待的,不僅僅是一句對英雄的認可,而是那個不再需要英雄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