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聖誕,又到聖誕……聖誕節有很多經典的歌曲,但由某年起,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卻成了"LONELY CHRISTMAS".這首歌一共唱了兩年,第一年是大俠峰唱的,第二年是小男孩唱的……我不知道同學們為什麼喜歡LONELY CHRISTMAS,也許只因為它是流行曲,或者是調子好,但在我眼裏,很有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單純味道.其實,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這歌,我只是喜歡這首歌留給我的回憶.為什會這首歌會是唱了兩年?因為我和這年的孩子共度了兩年的聖誕.回憶錄寫到這屆,我停了好一陣子,覺得好像寫不下去,因為太近的東西,反而看不分明.記得我第一年教書時,翀社也是教了兩年,那一屆,我選擇合起來寫,但軒社的初三正和高一愛氣質太不一樣了,無法把它們化成一個整體,而有些在高B班重遇的人和事,總是分不開來.最後我決定分開來寫,想寫的人和事又太多了,一下子理不清頭緒,於是待到聖誕的這個時刻才動筆.
不能否認,軒社的三正是我教過的三正中最"正"的:第一年沒有人"不恭喜"我;第一年沒有時常收到科任老師的投訴;第一年坐在評獎的會議上,有機會提出名字,因為前面三年,我都是去陪坐的,偶然得個分科獎,已經很高興,但這年我們卻有幾個分科獎,還有全級第一名…….
可能是因為他們太"正",我這樣的班主任就顯得不"正".那一次,同學們攪了班網,放了初二的照片,我稚氣地投訴"為什麼沒有和我拍的!",我想同學們一定會說"遲些日子我們也拍一張!",可是同學們卻說"我們都不是很熟!";同樣是班網的事,我開開心心地走去回覆,提了幾句普通的意見,過了幾天,班網便搬走了,也沒有通知我一聲;第二年相遇,我花了很多力氣讓那群高B仔更加努力,結果是收回嫌棄;離別的時候,我用心地挑了一本喜歡的書,寫下了些未了的心願送出去,結業的時候,收到的同學把書還給我……我還是一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切總是和往年不一樣.還是我老公比較精明,他提醒我"還不想想自己什麼年紀?如果我們相識的那一年做錯事,大概也可以生出這樣大的孩子了!"其實,我心底裏明白,總有一天會告別年輕老師的階段,但明白歸明白,要做起來卻不易.我開始有意識地作了些改變,走在路上,不再厚顏無恥地跳到同學跟前說說笑笑;康樂日的時候,試著坐在一旁改作文;同學們私下組織的活動,我盡量不去干涉……我想起了一個古老故事:
"有一天,小女孩蹲在沙灘上問祖母什麼是愛,祖母說"愛就像地上的沙子",女孩雙手掏起一大把沙子,然後嘗試把它們緊緊捉住,沙子卻從指縫中流走了;祖母合起雙手,把一大把沙子輕輕地捧在掌心裏,沙子竟然可以輕易地留在手裏……"
我從故事中弄懂了愛的存活方式,開始了填平代溝的新旅程.那時候,我開始寫blog,盡可能每星期都為他們寫一篇週記.寫回憶錄之前,我把週記重看了一次,發現留下來的記憶大都是快樂的……
一般來說,女孩子比較乖巧,要概括起來,來來去去不過是幾句讚美.這一年的女孩卻比較難忘.我和他們的前兩任班主任是好朋友,閒來也會打探一下他們的往事.最令人神往的,應該是"紅藍精神獎"的故事吧!我是那種極端無聊的人,人家告訴我一件事,我便會在腦中構想出主角的形象來,但故事中的兩位主角的形象卻和我想像中的相反.舒文沒有想像中的弱小,清新中帶點跳脫,當你凝神地看著她,你會發覺她也總是凝視著遠方的某一點,好像看出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來!我喜歡她寫的詩,更喜歡她的蛋糕,甜甜潤潤的,有一種幸福的感覺,直覺上,"KAT~丁"(舒文MSN的NICKNAME)是個會給人釀造幸福的女孩子.穎欣當年是全級第一名,她給人很強的外表,卻沒有給我很強的感覺,記憶中,我沒有見過穎欣開懷大笑,也沒有見過她做任性的事,只見她一點不是,便會努力地陪不是……好幾次,我想開口問穎欣,這樣活著會不會累?我很想告訴她,無論多強的人,也要接受自己有不強的時候,要知道施和受應該是雙向的,有時候,要適當地給自己留點空間,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有人為小事輕生,有人缺了雙腿仍舊起舞,一個人快樂與否,不在於獲得多少,而在於他生活的態度,但願穎欣能拋開珈瑣,輕快地在人生路上起舞!
祖兒是我遇過最強勢的班長,她要做一件事,必定不惜代價,往往換來別人不好的評價.但我熟悉她的性子,有機心的人不會如她那樣"吃力不討好",在我心裏,祖兒永遠是我最"依賴"的班長,她永遠願意勞心勞力地為別人做事.老師特別把上面談到"沙子"的故事送給她,並希望她明白"世上本來沒有絕對的好與不好,能把別人的喜好放在心裏,以大局為重,尊重大家的選擇就是最好!"
樂瑜是我心中的天使,在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在我失意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送來問候……因為她的關係,我有了生平第一個家長朋友.我希望和樂瑜的家庭結成永遠的朋友,然後找一天,為她們詳細地寫一篇.
牙籤給我教學生涯中最美的禮物.那次《教師雜誌》和我做專訪,問我要一些難忘的照片,我第一時間想起了她畫給我的兩幅畫和我們壁報上的全家福.能夠教牙籤的老師都很幸福,因為可以收到這讓幸福的禮物,期望牙籤將來也能把這份幸福畫成繪本,分給世上的每一位!
記憶中,還有高B班重遇的溫柔女孩雪瑩和紫雯;讓豬驕傲的三善妹妹海琪和珈汶;能言善辯的辯論囡囡曹美子和天天;留待一愛再詳寫的小龜女們;最有羊豬年少時影子的靜雯同學……
三正的那一年,我們沒有男班長,都是女孩子擔起一片天.希寧的溫柔,穎欣的冷靜,配上祖兒的強勢,正好相輔相成.康樂日的時候,由節目統籌到擔擔抬抬基本都是女孩子包辦的.女孩子們辛苦地攪了活動,男孩們卻不願參與,東西吃完了,總是忘了餘下的爛攤子……這就是正的男孩子,他們比往年的男孩更聰明、更帥氣,卻是極端地傻氣.我當時懷著羊羊,我一直希望肚裏面的是女孩子,像這群三正的女孩一樣,可惜事與願違,但有著正的男孩一樣優越的條件也確實不錯.
那一年要勞心的人不算很多,說傷神的可能就只有"落難四天王",他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結果四人同時在初三的考試中"無得留抵"!黃同學是我的遺憾,即使我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有膽做"衝到籃球場嚴禁他玩樂"的舉動,還是不能力挽狂瀾.總結會裁決的時候,校長最後問我"班主任有什麼補充?",我說"讓他走吧!",這是我當班主任以來講過最不像人講的話.那種傷心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我在BLOG裏特別為此寫了"考試可失,人生不能失"的文章,我希望他有天能夠看到,了解老師殘忍背後的苦心.直到某一天,同學告訴我,黃同學在新學校考第二了,他現在進澳門隊啦!謝謝黃同學把老師的的傷心化為開心,失望化為希望!希望他可以繼續努力地找回自己失去的.四大天王中,我最喜歡俊偉,分別以後,我們在路上相遇,無論距離多遠,他都會給我燦爛的傻笑,然後高呼"楊老師!",期望他在成長的路上能把這份純真可愛留住!
阿檬和7仔是最討人喜愛的組合,他們有著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還記得那年兩人為壁報的小誤會而爭吵,然後從不同的途徑向我訴苦…….這年紀的男孩子很少如此重情,所以我是特別喜愛他們.我和這年大部份的孩子都屬於"長幼"的關係,唯獨阿檬一個把我當成知己.他會告訴我一些自己的事,我也會跑到MSN告訴他"阿檬,今日唔開心!"幾句過後,他便有令你開心的神力.阿檬常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人家常常聽不到他的話,但其實大家都很重視他,只是他沒有重視自己,他好像做什麼事都很隨意.辯論招募的時候,我沒有特別邀請他,大家投票選隊員的時候,我也沒有給他神聖的一票,因為我知道辯論訓練很苦,沒有興趣的人會覺得很悶,我怕到頭來自己親自罵走他,連朋友都做不成.但他竟然憑自己的能力留了下來,而且還堅持到今天,實在是奇蹟!希望他把這份堅持帶到生活的方方面面.7仔之所以和阿檬一伙,是因為他們有著相類的特質,他們都是做事很馬虎的人,高B班重遇的那一年,我特別起勁地罵他,我說他抄功課,上課吃豆腐花……他當眾道歉,我還是生氣!後來我也覺得自己小器,換著是班裏的另一個人,我可能是說說便算,希望他最終明白"老師生氣只因為特別愛惜你!".其實他們兩個都很聰明,如果改掉馬虎的問題,便趨向完美.
"威峰"才子是最令人驚異的組合.威給我的印象是文科很強,初三畢業考前的溫習班,他不厭其煩地為同學們解釋歷史問題,在場陪坐的我很是感動,我一直認為威是應該讀文科的,他選了理科,我覺得有點可惜,於是每逢看到好的文章,我總是想給他印一份,但這樣的行為,我只做過一次,因為某同學說"你如此熱情會令人難堪,大家都在嘲笑他呢!"其實,我這人一直都很神經質,一會兒給同學送份禮物,一會兒給同學寫篇文章,我什麼時候想過要讓同學難堪呢?希望威是沒有怪責我!高一結業的時候,我去"八"他們的成績,我驚異地發現,原來他是文理揚"威",哈!我很為曾經教過一個文理揚威的孩子而驕傲.但人是不可能十全十美,威成長中最缺乏,大概是面對逆境的能力,因為他走的路太平穩了.如果他有天遇到挫敗,希望他記起老師送他的話"這就是上天給你的磨練,只有這樣,你的成長才變得完滿,你才能遇強越強!"峰是擁有天使光環的孩子,他身邊一切都很完滿,包括:學習、運動、音樂、外型、家庭……在教他的兩年中,除了責備他的兩次,我基本上沒有和他說過話.你可以和這種孩子說什麼呢?談運動嗎?我是不懂;談成績嗎?他比我強;說笑話嗎?怕是嫌我笨.那年聖誕節,我呆呆地看著他陶醉在自己的LONELY CHRISTMAS,然後看著不知所以的小二同學,想起了老師們給峰驕傲的評語……其實我很體率峰的自我,擁有天使光環的同學高高在上地活在天上,你怎麼可能要求他看到凡間的你?但高B班結業後的某一天,他竟然看到了凡間的羊豬老師,在MSN中,他主動和我說話,還給我送過一首叫"hero"的英文歌,他沒有解釋為什麼要寄來,我也沒有問,但我心存感激……我驚異地發現,峰原來也不是想像中的高傲.我最喜歡看他在MSN內寫的爛GAGS,最深刻的是這一段"有一群女孩子問我,覺得自己帥嗎?我說不帥,她們用AK47掃射我……說你虛偽!"看了這一段,我樂了一陣,我覺得每次問他成績怎樣,就有想拿AK47的衝動.我為今年高一的同學開了"錯字逐個捉"的專題,叫他們去找錯字,峰去找了一堆,都是我在blog內寫的文章,就連愛班週記都有,當時我已經和峰混得很熟,但卻沒有把他的名字認出來,我當然不會質疑他找錯字的能力,只是對於一個理組的大忙人,回來看老師的無聊文字已經是不可思議,還看得如此仔細.峰最近喜歡看金庸,正好這個時候我要上一節金庸的公開課,我有時也向他請教幾句,於是峰由天使變成了大俠,我在此送一個字回報他對我的重視──"俠",此字由四個人字組成,左邊的"人"和左邊的"夾"正好相等,代表"俠"對平等的人要以尊重;右邊的夾是一個大"人"護著兩個小人,代表"俠"對弱小的人要扶持.老師希望你能當真正的俠,將來當個俠骨仁心的大國手,像我要你看那本書的主角一樣!
"宗昇"兄弟是最有氣魄的組合,別看他們平日不動聲色的,其實幹活很有一手.那年大掃除,他們把課室的窗門一一拆下來清洗,我腹大便便,不好插手,但心裏卻謊起來,怕東西裝不回去,怎料"宗昇"兄弟三兩下功夫又回復原狀.在學習的場景裏,他們可能不及才子們出色,但回歸到生活的場景,還是這種男孩子可靠,希望宗昇是不要看輕自己,要把生活的幹勁用到學習上來!
還有最有才氣的健鵬;最爽朗的敬禧;最傻氣的小朋友;最口直心快的可樂b;最沉厚的競彥;最沉靜的俊成;最低調的隱形班長梓燊;最想念卻永遠追不回來的小男孩……記憶太鮮活了,有很多很多思緒都總結不出來,不知十年後看今天,當中的情懷是否依舊?也不知道我雙手捧起的泥土能填平幾多鴻溝?期望最正的孩子們能感受到老師溫熱的雙手,曾經默默地為你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