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我罵過最多的人,在班上分享過最多的心路歷程,在課後寫過最多的信件給同學們,在課上唱過最多的歌……臨別前的某一天,我站在講壇上唱"直到知道快樂無法再取之不盡,才學會珍惜第一塊!"想起了在母校十多年的日子,想起了和學生們過去的種種,想起了面前很多無能為力的問題,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五十多人面前泣不成聲……
這就是靜靜地伴隨著我走過一個人生小低谷的"沉默的初三C".我在他們的畢業感言內寫過這樣一段的總結"安靜的課堂上，再簡單的提問總是沒有回應；再普通的工作總是沒人答應；再熱烈的邀請總是沒有響應；再真誠的打氣總也無法得到和應……那種靜像寒冬裏的雪，曾經讓我感到冰冷……"沉默是他們的特質,也是我不喜歡的氣氛,我曾經以為這是我教學生涯中最無作為的一年,殊不知回過頭來,發現情況並非如此,一切只是靜靜地起革命……
這是流過最多眼淚的一年,也許是孩子難教,但更多的是工作上很不如意,我是那種很喜歡做事的人,當時校內人事異常複雜,我無事可干,便把全副精力放在這群孩子身上,碰巧遇著一群很冷的孩子,便覺得特別難受.
數到難教極品,不能不提的便是我的"激心三人組":大佬和,提子仔和彬騰兄.我很怕在學生面前垂淚,這十年中,能讓我破戒的不超過五人,他們便佔去了兩個名額.去年重整電腦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久違的文件夾—給學生的信,打開發現裏面的信件絕大多數是寫給這年孩子的,其中寫給大佬的佔了二十多封.
大佬人如其名,是個一心想著飛黃騰達,吃大茶飯的孩子.為了說服他回校上課,我曾夜深在他家門呆等幾個小時,理論上,"思想單純的老師"和"老成持重的學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但為了向他證明我要他學好的決心,我便每星期給他寫一篇週記,一直寫了大半年.結果他奇蹟地生存下來,在我離開之後的幾年,他完成了高中課程,到美國半工讀,二年後又回澳自資開了他的"和德咖啡室".那天我去他的店探班,他一臉愁容地告訴我請不到人,生意難做等,但其實有什麼處境比當天一事無成的問題學生差呢?他重新振作便是一個奇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無論如何,能看見他變成一個上進青年,豬是老懷安慰,每次工作不順,我總會去看看給大佬寫的那一堆信件,它們會提醒我當天是怎樣捱過來的.大佬,你是老師的奇蹟,只要你沒有放棄自己,做一個努力的人,即使你沒有飛黃騰達也是羊豬老師的驕傲!
提子也是人如其名,是個外表酸酸,內裏甜甜的孩子.我的老死,他的初一班主任mimi特別疼愛他,把他留在自己的美勞創作坊內,成了美勞組的唯一男組員,我常常笑他是"美勞王子".與大佬相比,他的激心只是九牛一毛,但那天我還是站在欄柵前一邊罵他一邊垂淚,到底所為何事?連我自己也不記得.我離校的第二年,提子也離校了,聽說是因為留級轉校,自此便無法再從舊同事口中打聽到他的消息.直到某年,PC有個初一的孩子連續幾天偷偷地跟著我,有天他終於鼓起勇氣走過來和我說話,他說他的補習哥哥叫他打聽一下我的情況,如果有天在校內看到一個像我的老師,請告訴她"楊老師,您好嗎?我是提子,我現在很好!"我回到教員室,想起那個總是一臉不在乎的孩子,竟然還千方百計地傳來問候,一時感觸,便偷偷地掉了眼淚.那時正值新春,我把給孩子們玩遊戲的紅封包托補習學生交給提子,也叫他給我傳話,我說"提子,你好嗎?我是豬老師,我也很好!"多少年了,我沒有再見過提子,沒有想過他還會記掛著我,我希望他能去掉那些酸酸的,最終長成一粒裏裏外外都甜美的大提子.
無獨有偶,那個叫彬騰的孩子也是人如其名,那是他的真名呢.開學第一天,我便認識了他,我說"奔騰"這名字很有勁,他給我報以充滿陽光氣息的傻笑!相比之下,彬騰大情大性,比較容易接近,即使如何頑劣,我也不曾掉淚.他是那種勇於認錯,永不改過的人,我常常在他身邊"UP哦文",我說"你18歲啦,還讀初三,你沒有想過將來的嗎?",追求初一、二小妹妹是他的嗜好,但卻時時失戀,記得我曾經在MSN送他一首名為"The best is yet to come"的歌去安慰他……很久也沒有再見過這多情種子了,同學們說他高一後去當荷官了,希望他終於找到他的THE BEST!
除了激心組合,才子佳人組合也很有趣.這就是我們的班長小情人—-大沈和麗欣,他們是"神鵰俠侶"內的楊過與小龍女,活在純淨忘我的二人世界內,可惜小孩子的戀情總是不會長久,聽說他們不久便分開了.大沈和麗欣都是善感之人,我曾經在北京故宮給大沈寄過一片枯葉以回應他情深的作品,豬blog開張的時候,序言中提到有一個叫"女兒云"寄來的中秋賀卡就是大沈同學的惡作劇;女孩子比較情長,麗欣到現在也會給我寄賀卡,有時又會向我訴說感情創傷.雖然才子佳人最終沒有長相廝守,但那種情味還是如高山蜜茶般純淨清甜.但願我的才子佳人在未來的路上都覓得自己的才子佳人.
所謂教學相長,學生在老師身上可以學習很多,老師何嘗不是一樣?那一年,遇上了錦生和振杰,讓我更深切明白到"梅花香自苦寒來"的道理.在生活中掙扎求存很不容易,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逆境自強,珍惜擁有.我不再揮霍地購買衣服,隨意地買些可能永遠也沒空翻閱的書籍.結業的時候,我選購了兩件白襯衣給他們作為服務獎,這是我送過最有意義的禮物,我希望他們穿著那襯衣走到高中畢業,我希望當中遺下的溫暖讓他們前面的路走得輕快些.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讓錦生知道,那年我特別認真地幫他修改作文去參賽,認真得幾乎有點過份,事後回想,可是有點慚愧,覺得好像不應該改得如此大刀闊斧吧!我不知錦生當時有沒有埋怨我的自以為是.但當我懷著作品投寄的一刻,心裏好像是寄出了對錦生全部的寄望"他比一般孩子更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最後作品沒有得獎,但我的心願卻達成了.多年後,我在報上的專欄內看見梁錦生這名字,我便想起了"沉默的初三C"裏的錦生,但這種名字太普遍了,比梁羽生還要常有,我便不以為然.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向某同學打探錦生的消息,才知道報上的"梁錦生"也就是我當年的"錦生".錦生有時也來豬blog探望我,如果他有天路過,希望他會看到這一段"錦生,謝謝你圓了老師的心願.但其實老師有一個更重要的心願未了—但願老師給你遺下的溫暖讓你感受到人間有情,但願這份師生之情讓你前行的步伐變得輕快些."有人因為小挫折而輕生,有人缺了雙腿仍舊起舞",主載一個人快樂的不是他得到多少,而是他生活的態度,期望生活中的缺失沒有讓你們的步伐變得沉重,除了成才,老師更希望看到你輕快地在人生路上起舞!"
記憶裏還有穎茹、恩霆、嘉莉等乖女孩溫厚的微笑,志遠、柳樹一伙最傻氣的情節,珠珠、小新等一伙新奇的鬼主意…….還有地埋小測的冷戰事件,一起錄班歌的難忘片段,忘不了的人和事太多了,如果要一一記下來,大概足夠寫一本散文集.
我曾經以為這是讓我最心傷的一班,但回過頭來,卻並非如此"只要閉上眼睛，你自會感到那冬日的明淨，電話留言中傳來輕聲的問候；心聲週記中，有著不經意的打氣；課室清潔時，靜俏俏的出現幾雙強壯的手臂……原來，沉靜也不是完全不好，因為雪融化了，可以化成水，滋潤著乾涸的心田。"患難見真情,我要在此告訴燕社初三C的孩子"謝謝你們陪我走完艱辛的一年,並為我在母校的日子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也許有天在街上相遇,我已忘了你的名字,但我不會忘記你們給我走過深谷的力氣,但願你們也沒有忘記我留給你們的話—在生命的某些時候是不可以沉默的.在真理面前,要學會據理力爭;在犯錯時,要勇於承認,誠懇的說句"對不起!";在跌倒時,要勇敢地告訴自己"定能爬起!";在別人落寞時,要友善地說一句"我願意幫助你!"……你們不再是小孩子啦,不能永遠以沉默來保護自己,只有勇於表達和承擔,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
我們的班歌:
【J3c的驕傲】
男：Fly,J3C 女：Bye,J3C
原來自六面八方 沿途未盡是美好
在這班一起過,分享喜樂與哀 文或理辛苦過,結局總未算好
Hold me up,hold me tight Let me think,let me try
願我發奮做最好 就算艱辛莫跌倒
無論語文和理數 無論我如何不好
全力以赴同擊倒 無論結局有多糟
合：See me fly,I am flying in the sky 合：Hold me fine,You always in my mind
不因錯折搖擺,只因有你擁戴 只因有你填補,不怕沿途苦惱
Believe me I can fly Believe me I can fly
I am flying in the sky I am flying in the sky
不因錯折搖擺,願全人努力Fly 珍惜最美時刻,願明年更愉快
學生:E~~你咪就係阿羊 我信我一天可以笑著行
楊:係哦~~咁奈無見,仲記唔記得我地首班歌呢^^ 昂然地對著宇宙說未畏地遠天高
學生:梗記得啦^^ see me fly,I'm pround to fly up high
楊:咁…不如一齊唱啦 只因有你填補,不怕沿途苦惱
believe me，I can fly
I staying in the sky
珍惜最美時刻,願來年更愉快
我覺得光榮只因有你擁戴！
PS：BELIEVE YOU CAN FLY！！
【初 三 豬 心 聲】
站在白板前 老師默默地督導 白日夢飛翔 永不太遠太抽象
盼我快溫習 那分數必定會好 要奮勇堅毅 總一天攀越理想
在同渡的旅途 如果一旦 跌倒 在前面的旅途 或不總會有獎
悔恨怨天還再加 苦惱 努力過總受四方 敬仰
在每天艱辛功課裏 像似要走進那地獄 在那些艱辛挑戰裏 願你不會再迷途
在堂上讓我撐 睡魔急call醉倒 在前路莫退卻 是得當然更好
問你怎麼能學好 敗了不會被嚇倒
英文每天都要記 麻煩數理 先生每天給我記 別放棄….
中史總那樣長 人人彷似睡夢的羊 必可走到完場
光陰已遠去不認賬 離場總似白活一場
不可與挫折打敗仗
先生每天給我記 誰人放棄….
就是落敗軟弱
老師不厭棄在耳邊 低聲溫柔地唱
先生再三給我唱 誰人放棄….
就是落敗軟弱
老師不厭棄在耳邊 低聲溫柔地唱
今天再三給我唱 別放棄….
別做落敗軟弱
讓我不厭棄在耳邊 低聲溫柔地唱
其實心裡最大理想 一起高飛齊聲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