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說要寫回憶錄,自己還沒動工,仔囡們便先動筆,++是其中最早的一批,真是無言感激!在別人記憶裏看自己,感覺很奇妙,很高興我在他記憶裏是"年輕貌美,永遠帶著微笑,能讓他感到幸福"的老師仔.而++其實是被我罵得最多,讓我流過最多眼淚的學生之一.那年升班,他送我一瓶"屈臣氏蒸餾水",他說,要把所有的眼淚還給我……
以下,我們先來看++的回憶.
上回說起初中三，那是我中學最快樂的一年，因為認識了現在的一班好朋友和楊老師。那一年，我的幾個好朋友都被編排到楊老師的班，我卻跟一些不太相熟的同學在另外一班，其實初中二那年，已經很想認識這位年輕貌美(看,羊豬我也曾年輕貌美過,hoho……
)的老師，升了班卻沒能被安排在她班上，心裡著實有點失望。
每年開學學校都會舉辦教室清潔及壁佈設計比賽，那一次比賽，讓我第一次感受到楊老師對學生的關愛。我每年都負責班上壁佈設計的工作，這一年卻因為沒有相熟的同學幫忙，好朋友也忙著為自己班動工，我就一個人在教室努力，每次做壁佈的過程都一定有垃圾一大堆，那時候我一個人，兼顧不了太多，正當我懊惱灑遍班房的垃圾怎麼清理的時候，突然有個我不認識的很開朗的女同學進來幫忙我處理垃圾，原來是楊老師知道我一個人在班房工作，特地派她班上的同學來幫忙，楊老師對同學真的很細心，雖然我那一年沒能在她班裡學習，經過那一次，我們開始慢慢建立了很好的師生關係。同年，我理科成績不好，沒法順利升上高中，我打算轉校，可是楊老師勸阻我，還深刻記得當時我們站在教員室門口，老師說：「如果你換去XX學校，你可能沒那麼多機會讓你發揮所長，你留在原校的話，可以繼續參加很多活動，別埋沒自己的才能……﹝下刪無數語重心長的話﹞」那時候，真的很不捨放棄所有課外活動；話劇、寫作、朗誦、學生會、辯論等等，但心裡還在猶豫之際，老師再道：「不如這樣，你留下來的話，我一定讓你讀我的班。」就因為這一句，我毫不猶豫便答應留下來。重讀中三那一年，跟楊老師建立了更好的關係，她由一位老師變成全班同學的媽媽—-因為老師覺得自己白白胖胖的，所以自稱是豬，我們稱其豬媽媽。豬媽媽對我們愛護有嘉，可是我們常常秉持著欺善怕惡的精神上課，很多時候都把豬媽媽氣得要命，我更多次為了頭髮過長或上課遲到等小事與豬媽媽對抗，弄得班上氣氛很不好，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有夠任性。雖然我們班比較頑皮，可是參加很多校內比賽都取得佳績，有七連冠的美譽，比如籃球比賽、隊列操比賽、壁佈設計比賽、辯論比賽等等，有如此的好成績，很大原因是因為豬媽媽的領導有方，就算豬沒有打球、步操之類的技能，也會全力聯盟同學一起為運動員加油打氣。豬除了在學校是我們的老師，在課外，她是我們的好朋友，不論是BBQ、打甂爐、生日會，我們都一起耍樂，亦師亦友的關係很難得。那一年，我也因為在豬媽媽的教導下，成績變得不錯，最終考到十四名升上高中。如此的老師真的不多，豬媽媽真的是敬業樂業的好榜樣。五年前，豬已經換在別家學校任教，偶爾看到豬寫給現在學生的網誌，不禁回想起當初自己在豬媽媽的教導下有多幸福，縱然我是任性的頑童，與豬爭執、被豬責罵是常見的事，但回憶總是美好的，豬媽媽在我們的腦海裡，是「永遠帶著微笑的老師」。
畢業以後，跟豬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間或會去豬家探望一下，也會常常打聽豬的消息，現在豬已經是兩兒的媽，真的當上豬媽媽，願豬有一個永遠幸福的家庭，可是您別忘記我們一班豬仔豬囡呀！
豬的回憶:屈臣氏蒸餾水的故事 給++
"你是不能放棄,你留下來,可以到我的班上!"就是這一段承諾,伴隨著一個稚嫩老師的輕狂,寫成了以下充滿水份的故事……
我們相遇在豬教書第二年的壁報比賽,這大概是我們交集的記憶之一.每年的壁報比賽,就是我們班上的嘉年華,豬異常笨拙,什麼也不會做,只是負責送外買和督促他們倒垃圾.別班同學常以為我出席率高是為了得獎,但其實我是最沒大志的人,我只要享受和孩子們一起的時光.當我們鬧哄哄的時候,鄰班的大男孩卻很寂寞,於是我發動大家一起去幫忙.鄰班的大男孩就是++,一個高大俊朗的孩子.
記憶中的++有著讓人仰視的高度,穿著經過特別改造的貼身、中袖白恤衫,更能突出修長美腿的喇叭褲,日本男星般及肩、微曲的長髮,配上最具說服力的嘴巴,迷人的眼神,領袖家的風範……足以產生令所有同學瘋狂的明星效應.相比起那外表單純,內裏蠢鈍,鄰家小女孩模樣的老師,魅力指數高下立見.每一次爭吵,他的支持者總是比我多;每一個行為,他的影響力總是比我大.那一年我叫他留到我的班上前,竟然沒察覺到他的威力?
無仇不成母子,當我們真正成為一家人後,戰事一觸即發."唯美的追求"是最先開戰的原因.為了校服問題,我們戰得肉血模糊,他有他的寧死不屈,我有我的堅毅不拔.賠上的是班內的安寧氣氛,我不能不堅持,只要稍一鬆懈,所有同學都會有樣學樣;我又不能不痛心,因為當初是我確信他是質優的玉石,必將琢成一塊真正的美玉,我不想親自把他留下來,然後又親手把他送出去……好幾次,為了他刻意不上學,不交功課,說挑釁性言論等,我們在班上開戰,同學們便偷偷地送來勸勉,come給我的信至今還留著"在這件事情上，那位同學的確有不對的地方，而且你對的總是比較多，但難道你不承認自己也是為此而生氣嗎？你不像過去那個總是循循善誘地開導同學的老師了……在事情當中，雖然大家也在傷害對方，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你們還是很重視對方的想法，希望對方好的！”是的!當中的爭吵,多數是因為我們都很在乎!我可以輕鬆地罰犯錯的人,我生氣,是因為在乎他沒有做好;他可以把自身的前途括出去,卻不放棄以各種傷害自己的方式表示不滿,是因為他很在乎我對他的看法.只要我們任何一方可以先讓一步,問題就可以淡化.作為老師,先讓步的自然是我,但那一次我約他去圖書館談,我還是忍不住眼淚……其實,我是一個很眼淺的人,什麼事也可以流眼淚,但我很介意在人前流淚.因為我認為"在人前流淚=敗給自己",為了不敗給自己,"對人歡笑,背人垂淚"的技倆我是練得相當純熟,可是那一回,我還是落敗了.這樣的情況,在我的教學生涯內,大概不超過五次.
雖然初三C的那年,愛的風暴總是此起彼落,但相處的幾年,還是晴朗的日子較多,特別是他不在我班上,我們不需要再為雞毛蒜皮互相折磨的日子,我們也可說是知己,我會出席他們大大小小的聚會,正如他上面所說的如BBQ、打邊爐等,而且無所不談,我們談學習,談興趣,談家庭,甚至關於戀愛.我告訴他家人移民了的生活很寂寞,他告訴我和哥哥相依的日子也不覺寂寞;我會自嘲總是嫁不出去,他也會給我介紹他的心儀對象……我們同時活躍於各課外活動上,一起的日子是從沒間斷.以下的一段,大概是豬單方面留著的.
在母校幾年的暑假,我每年都和學生參加街總的暑期活動獎勵計劃,每年也在噴水池前地攪大型活動,舞台的部份,自然少不了++的份,趕工的時候,總是做到天昏地暗,每次工作至十點後,我便會駕車送遠地的同學回家,最遠的有路環呢.有次我送完所有人,最後輪到++,已經11時多了,他突然問我"為什麼你每次總要送我們回家,你不覺得自己這種樣子才最危險嗎?"我先是凝住,然後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現在什麼樣子???我送你們是因為我是成人,你們是小孩子;我是老師,你們是學生,而且,你們要盡快回去,不然家人又會擔心……"他也不甘示弱"不是這樣想的吧!我和哥哥一起住,他上夜班了,沒有人會等我,我這樣高大,唔睇得都打得,你卻像個小女孩,下回等我送你這隻死肥豬回家!成人大晒咩,不懂得照顧自己就不算成熟……"說罷他跳出車子,走上新城市的長樓梯,不久又回過頭來大喊"喂!肥豬,如果記得,回家給我報平安!"我展示了一個不在乎的表情,然後驅車離去.但++的話卻說到心坎裏,我這麼大一個人了,什麼時候想過自己的安危呢?小時候,我性格孤癖,習慣獨來獨往,做什麼也不需要人陪伴,自從家人移民了,再沒有人管束,便更加放肆,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可以一個人清晨去黑沙水庫行山,鴐車去媽祖文化村看星星,深夜去龍環葡韻發呆……這都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應有的行為,但那年頭戀愛很不如意,回到偌大的家,空無一人的感覺讓人窒息.那天,我帶著++的提點,回家的路比較踏實,雖然我最後還是選擇不記得給他電話,大概我是覺得老師向學生報平安是太荒誕的事.那天我回家,一邊滴著眼淚,一邊埋葬那些堆了六、七年的愛情紀念品,我告訴自己"我為人師表,要做個好榜樣,我一個人也可以堅強地走下去!"這是記憶中唯一一次不是因為責罵他而流眼淚."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謝謝++給低谷的我燃起亮光!
別了母校,我們相見的日子便少了.有一次偶然路過噴水池,++在台上勁歌熱舞,我駐足細看,他卻仍能在人群裏看到矮小的我,他揮手,然後堂而皇之地介紹"那是我以前的班主任楊老師!"我傻傻地站著,不知給投射過來的目光什麼表情,而且也不習慣"楊老師"這般尊貴的名字,還是叫"死肥豬"比較順耳,但我心裏還是感到光榮.今年春節,我一手抱著羊羊,一手拖著羲B,走過漁人碼頭的舞台,他還是在人群中把我認出來,然後我高興地向著台上兩個熟悉的臉孔揮手,雖然沒說話,但彼此的思念卻盡在不言.我本來很想把"利是"留下來,因為我希望他的生活是"利利是是",但沒有等著節目完成我就得走了,++又沒空來拜年,未能親自給他祝福,真有點遺憾!我想時間會沖淡深厚的情誼,但COME卻給我寄來他的回憶錄,我很高興他的心裏還留著我,為了不示弱,我也得回敬他一篇.明天是++和嘉茵開個人音樂會的大日子,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第一次音樂會,但這是我第一次在街上看到他們的宣傳海報,而且是++第一次親自送"飛"給我,我一定要看看那個給我留下很多水份的孩子,在舞台上是如何發光發熱!
++還給我的屈臣氏蒸餾水我捨不得喝掉,我放在書架的一角,想流淚的時候總會看一看,我發現,即使瓶子不曾打開,水份還是會自然蒸發掉,水位還是一天天地下降……去年在珮欣老師的blog內看到一篇關於眼淚的作品,我感受良多.我忽然發現,我來PC的幾年,流的眼淚是越來越少,是這裡的學生比較好?是這些年的生活比較如意?還是生命中的水份隨年月變得越來越少?我質疑,生命中的水份是不是也有乾涸的一天?搬家的時候,丈夫不小心把我的蒸餾水扔掉,我大怒,他說"水不喝留下來做什麼?"對!反正水份自然會蒸發掉,眼淚還有吝惜的必要嗎?我很想告訴++"只要看到你活得好,流再多的眼淚也是值得,你是不必把眼淚還給我!你也一樣,不能吝惜生命中的淚水和汗水,要努力地在自己的舞台上閃亮,那隻"死肥豬"會在台下為你打氣!"
這年,我罕有地再遇上很多令我流淚的人和事,那天我心情很納悶,走到A座前透透氣,人群中竟奇蹟地出現你和翠兒的身影……"喂!肥豬,我們來收數,竟然遇上你,這樣有緣,要拍照留念……"和你分別以後,我到7仔買了一瓶新的屈臣氏蒸餾水放在書櫃裏懸空著的一角.++,這是你第二次無意中把我從迷茫中拉出來,謝謝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