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城市最偉大的創作,就是不講道理,一種像這個城市運作方式般不可逾越不可理喩而且眞實的存在。像我們的情人一樣,他們的愛恨憎惡,都不必講道理……而又因之愛他,你反倒甘心奮力向前,不顧慮那麼多腐敗的細節,也不多問理由。
【《板樟堂的倒數聲》,作者:陸奧雷,澳門日報出版社, 二○一二年十一月】
那天,我去書展抱了一堆書回家,最先看的,是這一本,除了因為個人偏愛讀故事,大概也因為這書的名字比較特別,或是這作者的風格比較獨特。不得不承認,書與我本來的期望有落差,因為在讀報上宣傳文章之時,我一直以為這是一部詩歌加小說的作品,那天講座的時候,介紹的明明也是詩人和作家的搭檔,到把書拿上手的一刻,才忽然醒悟——詩集和小說是分離的兩個作品,實在有點想叫“回水”的衝動。
回家一看,卻又馬上收回“回水”一語,因為兩部作品雖是分離的,卻不失共性——詩集是詩的故事,而小說集則是故事的詩。一如平日寫作專欄的風格,作者有一種不落俗套的傲氣,他會不屑世俗的爭論,然後用一種特有的眼光看天地。讀到《魚》這個故事時,其中作者與“微笑的魚”對峙的畫面,讓我聯想起作者冷眼看世情的姿態,不禁會心一笑。我特別喜歡作品的叙事手法,多數作家愛用第三身創作,但我偏愛第一身,因為只有“我”,才能突顯主角不着邊際的自言自語和自我掙扎。據說詩人都比較沉迷於無法完全解讀的自我世界,我也喜歡讀詩,故也特別享受由不同小故事串連而成,如某人午夜散言碎語般的詩的美感。詩人的另一特質就是對愛的執迷,在詩的世界裏是不需要講道理的,你根本不需要問:為甚麼以前你不愛倒數,現在卻愛?為甚麼喬捷總要愛上IVY?為什麼每個IVY都不一樣,卻是你唯一記起的名字?不需要的!詩人的愛永遠不需要解釋,因為“板樟堂”、“旅遊塔”、“喬捷”、“IVY”都不過是個符號。因為愛上這份感覺,所以愛上了符號中包含的一切——這是詩人特有的視覺,也是為塵世所忽略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