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教書十週年回憶錄(希社):外表麻煩,"薯"不簡單──"小甘薯三正"

"小甘薯"這名字背後有個有趣的故事.話說羊豬那年聖誕和幾位中文老師參加由教青局主辦的北京交流,回程的時候去選購手信,我第一時間愛上那個叫"小甘薯"的東西,雖然它外形不怎美觀,但小小的包裝,甜甜的味道,黏黏的口感……我最愛的還是那充滿鄉土味的"微型薯相",於是第一時間想著買回來給孩子們,旁邊比較精明的林老師提點我"孩子們不會喜歡這種東西的!"但我一意孤行"我怎麼能兼顧所有人的喜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把自己所欲給他們,就是表達了我最大的心意……"當我付過錢,提起貨品準備離開時,發現這份心意還真沉重,心裏是有點後悔.

回來後,果然不出林老師所料,可憐的小甘薯一個個原封不動地被丟棄在垃圾筒內.我生氣地在班上說"你看那些小甘薯多可憐,它們不過樣子不怎討好,就連被咬一口的機會也沒有!老師只能為每人帶一個,再難吃也應該是咬了一口才吐出來吧,你看你們"先入為主"的病況多嚴重!即使是以前吃過,也要用心嚐嚐,那裏面總是有種不同的味道,因為這是老師千里迢迢為大家帶回來的……"同學聽了,樣子有點不屑,很是難看.

這就是希社的初三正,他們出名"臭串",某老師知道我接任三正時,帶點同情地說"這年又不恭喜你!有些同學得罪不得,自己小心點!".已經第三年不被恭喜了,豬習以為常,也沒有什麼不得了.可我不像同學們,我不習慣先入為主,我不相信別人說的和眼前見的,無論什麼樣式的班,我還得用心感受一下,於是開始了維期一年的小甘薯品味之旅……

小甘薯們上課的確"臭串",如果你說得不對,某些精英份子會立刻"串"你,他們成績出眾,口才了得,思維敏捷,比一些壞份子的無理取鬧更具殺傷力.但思辨是我的愛好,辯論是我的特長,某程度上,我喜歡敢於質疑的孩子,所以這年雖然常被質疑,偶有難堪,還是如魚得水.

比較難忘的是調位風波,初三的孩子已不年少,為了體驗自治,我把調位的任務交給三位班長,三正的班長是與民同樂型,當然肩負很多同學的心願,他們調好後,我又加點意見.到了真正調位的一刻,場面很是混亂,他們臭串的特質又湧現了,這個不喜歡,那個不願意…….我一時按捺不住,便大發脾氣,蔡B班長走過來說了幾句中肯的意見,我沒聽進去,一口賴在班長們偏私的頭上……那節課大家無言.下課後冷靜想想,其實蔡班長的話不無道理,我這樣發難著實不對.第二天,那個叫蔡B的竟也沒有記在心上,如常工作……好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後來我在班上道歉,調位的風波再沒有發生了.

臭串的例子舉目皆是,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波是級際辯論賽,我和麥老師負責初三級,第一次召集,正班的同學佔了一半,為了表示不偏私,我特意說,不是人多就一定有機會出賽的呀!然後我分了一半同學給麥老師去討論,回來的時候,某些正班份子論調異常古怪,我指出他們的問題,他們卻聽不入耳,加上"臭串"的表現方式,我們不久便開火了……那次之後,和我開火的幾個孩子就退出比賽了,我心裏很是遺憾,都怪自己衝動,當時沒有循循善誘,幸運地,這個遺憾最終是彌補了,當年與我開火的"臭串"甘薯仔,兩年後竟也加入了我的辯論隊.

我的小甘薯只是外表"臭串",內裏還是善良正直的,他們只是不懂得修飾自己罷了.聽說他們好幾個升高中後因和老師爭吵而被誤解,我便很想為他們平反,也很想在此告訴他們"老師很欣賞敢愛敢恨,光明磊落的你,但社會中的泛泛之交不可能都明白你,體諒你,有時臭串的態度還得改改!"

我的小甘薯只是外表"臭串",薯心還是鬆軟可口的.為了激發起同學們"互相扶持,共同升班"的氣氛,我每年均會發起畢業試溫習班,有的班只是隨意而為,實質作用不大.但這班同學卻例外,品學兼優的同學自是落力,就連平日放浪不羈的史王也竭盡所能,讓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他們團結的力量.每次康樂日,同學們也是自己組織遊戲,參與度奇高,宣明會的人員們每次憶述,也總會提到他們"那年的孩子真是很捧!"

有優點當然也有缺點,我的小甘薯不只外表"臭串",課室還亂作一團,我們被喻為全校最髒的課室,今天收拾好,明天又繼續凌亂.值得一提便是我們資優的史王同學,他的座位有如天橋底,有數不清的垃圾和雜物;那些講義通告,比衛生間的碎紙還要縐,連作為班主任的我也看不過眼幫他收拾,我會一邊幫他夾講義一邊給他送上"哦文",口裏雖然說他"屎王",心裏面還是"恨鐵不成鋼".第一天成為班主任,KEN SIR就告訴我"你們班的史王好厲害,連續幾年歷史全級之冠,可惜不爭氣,總是拿不到乙操行!"這一年,我一心要史王拿乙操行,可他那種樣子怎麼可能沒記錄?最後一段還是乙下,我在會上提他的名字,我說他很有進步,能為同學溫習,應該可以得獎!"大家見我苦心爭取,也沒有反對.只是好境不常,畢業綵排的時候,梁主任當著全級同學面前批評他行為不正.我生氣透頂,綵排後召他來罵了半小時,我說他不知自愛,讓老師失望……後來他人走了,我反思,覺得慚愧,他什麼時候說過想自己得獎呢?他只是想開心快活地做自己,是我一廂情願要他成鋼,以自己的價值來要求他……我一直想向史王同學說聲"對不起!",我希望他會了解老師期望他成才的苦心,不要把一些難聽的話記在心上.我很高興往後的幾年史王還是在高中以自己的能力取得"歷史科獎",也很高興他自願來辯論隊當我們的軍師.

蔡B同學說"你為什麼以前不曾為我們寫過東西?為什麼我們升高一的那年你不升高一?你一定是喜歡往後那年比較優秀的三正多點,你這個人真是很偏心!"其實我並沒有偏心,雖然你們沒有很好的"外在",但我喜歡內裏甜美的小甘薯,所以我也一樣喜歡你們,只是那年初為人母,心思花在孩子上多一些,而且當時沒有寫BLOG,就沒有渠道抒發感受,其實你們難忘的人事物也很多很多,我想要花幾篇逐個寫才行,唯一遺憾的是沒有留下幾張照片.你們走遠了,老師卻還在原地,只要你不嫌棄.還可以補回來,好像子鋒特意回來煮飯給我吃,我們有空也可以再去玩.有些東西不必講究形式和人數,能夠相知相識的,就是一種緣份.

那年奇趣的人很多,外型和智慧不相稱的豬豬,禮義周周的燊龍,神秘遠去的錦麟,聲線宏亮的文浩,古怪傻氣朱翁,傻裏傻氣的可翬,英勇正直的靖靖…….當然還有我的辯論三妹嘜,雖然婉儀和斯敏都相繼離隊,我很擔心她們因為有慚於心而不再找我,這也是我很少主動游說相熟的學生加入辯論隊的原因.幸好大家感情依舊,一日是辯論隊,一生是辯論友,以後要多回來探班呀,還要一起去吃午餐,一起去吃檸檬車路,沒有你們,我就沒有學生價惠啦!

要說下去就寫不完了,所以在此先寫這點兒吧!往後有機會為她們個人寫一篇,由於他們"先入為主",不太珍惜老師的小甘薯,往後我送小禮物的次數是減少一些,怕浪費嘛!結業的時候,我思前想後,還是買了覺得很"醜"的筆送給班幹們作禮物,因為我想貫徹始終,我希望他們記著的是那份心意,而不是禮物的本身,但願我的小甘薯能學會發掘事物美麗的本質,嘗試接受一些外表不討好的東西,正如當初羊豬願意放下成見去發掘你們的好一樣!

今天正是子鋒回英國的日子,這篇回憶錄特別獻給他,他是第一個真正完全是自己動手煮一餐給我吃的孩子,那種味道真是太好,我不會忘記這獨一無二的謝師宴!以下是謝師宴的經典場面,大家一起去看呀!

貫徹始終:外表平凡,殊不簡單的謝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