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圓缺"世事無常,變幻才是永恆,只是想不到您也有"榮休"的一天!

          很久之前,從舊生口中得知您被更換的消息,中心若有所失,昨夜歌音縈迴夢中,此刻,只想藉文以寄心中思念…….

          雖是生於百年老校,根植小城的您礙於歷史因由,過去(我的學生時代)在校內並沒有"名正言順"的地位.猶記得高二的時候,校友兼班主任程老師在班務堂讓我們認識您,同學們都為句尾的"兮"字猶如"粗口字音"而笑翻了肚,程老師則義正詞嚴地說"有什麼好笑!那是楚辭的寫法,你們這代孩子就是沒有一點修養!"語氣中帶著程老師的一貫風格—-尖酸苛刻.

         記憶中,程老師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地獄教師",從學生到同事,鮮有人給她正面的評價,但她的形象卻又牢牢地刻在每個人的腦裏"上課鈴聲響後,她先站在門外以凌厲的眼神掃走雜音,然後斯斯然走進教室,眼睛朝教壇一瞟"這麼髒的桌椅叫老師怎樣座?值日生……"話音一落,值日同學立刻識趣地拿紙巾侍候,接著程老師會戴上尊貴的白手套,在咪上繫上專用的白手帕,然後開始「程式化」的講課……"為什麼你那樣笨!!"、"難道你上課沒聽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為什麼垃圾桶內會有那麼多的垃圾?!"程老師的招牌口頭禪總是言猶在耳,當然還少不了她上督課時剪手指甲的經典場面.

        大學畢業後,我回母校任教,您終於名正言順地走進畢業禮的殿堂.而程老師卻依舊人如其名,其風格如電腦"程式"一成不變,班主任們仍是很怕和她搭擋—因為會收到很多投訴.而我每年卻幸運地和她走在一起,每當同學們說她不是,我總是以慣常的口吻勸導他們"教法好與壞是很主觀的事,不能因為自己成績不理想就怪罪老師;至於教學態度,我敢說老師是十年如一日的,並不故意針對任何人,想想看,老師還有幾年就退休了,何不省幾口氣敷衍了事,還會天天不辭勞苦的責罵你們嗎?我不敢說她用的方法最好,但一個老師窮一生精力去捍衛自己的個人風格,自有她的苦心,只是我們不了解罷了……"是的!程老師的堅持不是我們可以了解的.在她榮休那年的畢業晚會上,某人尖刻地對負責統籌活動的我說"待會頒發禮物後得馬上叫那些人下台,免得有人說些無謂的話!"然後程老師卻不負眾望,冒著被趕下台的窘局,堅持給我們留下最後的囑咐"愛護母校,愛護同學!"那一刻,我想起了程老師教我們唱校歌的場面,她堅持以獨有的"鵝公喉"給我們領唱,她堅持要我們都放聲高歌,她堅持要我們了解歌詞的含意,她堅持"兮"乃出自高深的楚辭……我確信,她的堅持中帶著某種正面的意義,只是我們都沒有嘗試了解,正如我們不了解"兮"字的文化底蘊一樣!

       在那些不停地改朝換代的歲月,我看盡了人情冷暖,見證了無數人事變遷,唯一不變的是那群被視作"會說無謂話"的老教師、老校友對學校的一片赤誠.而我卻沒有程老師的堅持,選擇了離開.每年中學畢業禮,我總會重臨舊地,一樣的場景,相似的對白,卻奏著不一樣的校歌;更嚴謹的製作,更體面的嘉賓,也只有令我更想念您,也許,您並不是最動聽,也不是最精闢.我們懷您,就如我們懷念程老師一樣,沒有了程老師的經典場面和對白,我們聚會時如何談笑風生?沒有您"兮"字的精彩結尾,我們又怎能同聲同氣?我懷念您,懷念那些單純的歲月,懷念過去樸實無華的母校.

       也許,"輓詞"這詞語下得太沉重了(想了幾天仍沒有想到更好的),因為我深信您還活著,您活在我們的心裏,您只是"榮休"罷了!某天午夜夢迴,我們會再重遇,在松山腳下的白色教學大樓內;在唯一守護校園的銀棯樹下;在莊嚴的澳門大會堂裏……

ｘｘ同學兮，愛誠貞毅。

四德俱備兮，無往而畏。

當茲社會兮，釜鳴而螗沸。

毋徨毋惑兮，毋悲毋歔欷。

ｘｘ同學兮，記取愛誠貞毅。

        謹與在您庇蔭下成長的兄弟姊妹們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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