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思源

    水 

圖片取自互聯網

     捐錢呢樣嘢,通常我哋都知道係有錢人、企業去捐,政府自己去捐獻的確較少,以前所見捐去災區嗰啲多啲……其實捐獻就多數民間多,但如果政府或基金會認為有需要捐款,就應當有章程。

    【“林玉鳳認境外大額捐獻應公開透明”,摘自澳門日澳,2016年5月10日】

飲水思源是應該的,問題是:我們是否有深入思考“水”與“源”之關係?

一如學校官方資料顯示,暨大以“面向海外,面向港澳台”為辦學特色,來自港澳台地區學生、海外僑生的人數在全國高校中一直穩居前列,為此,大學在國際上尤其是在華僑中有較高的聲望,且被譽為“培養世界市民的文化大學堂”。在2015年武書連版中國大學排行榜中,暨大綜合排名全國五十三位,廣東省第三位。相比其周邊的其他高校,暨南大學可謂進步神速,羨慕旁人。眾所周知,其風光與自身定位得到廣大僑生支持是分不開的:因為打着支援僑生的旗號,“從1958年到1970年,華僑、港澳同胞及其他熱心僑教的人士共給暨大捐款人民幣146萬多元、港幣14萬多元、教學儀器設備一批。其中香港知名人士王寬誠就捐贈人民幣100萬元。暨大於1978年復辦,至1987年共得海外人士捐款港幣1071.3萬元,美金112.1萬元,人民幣223.3萬元,各種書刊二萬多冊,以及教學儀器設備一批”(廣州百年華僑教育發展的軌跡,王曉鶯 )。除了捐款,港澳生源的開發也曾是學校重要的經濟來源,為了能吸引更多僑生就讀,學校大力改革教學內容與方法,回歸前,筆者那一代人入讀暨大,所交之學費可是內地生的四倍。學校求捐款、謀發展本身並無問題,然而,飲水要思源,我們也須清晰彼此的關係是互惠互利,而非該校對澳門有超然於其他高校之恩澤。

暨南大學作為以培養“僑生”為發展定位的高校,得到愛國善長的支持和校友的感恩,可謂理所當然。然而,飲水要思源,不同人皆有自己感恩之“源”,而基金會之“源”不是一人之“水”,慷他人之慨者,又有否“飲水思源”?

【遺失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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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擅長淋雨,那並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淋雨,而是我特別喜歡遺失雨傘。在下雨的年月,我每次出門都會猶疑,是否與傘同行?因為淋雨確實容易生病,而當面對一些熱心朋友的憐惜,無可避免要佔用著人家的半邊雨傘或是被逼借用雨傘,承受遺失了別人的雨傘的風險時,我便堅決地把傘帶上。一路上,它為我遮擋風雨,到達目的地後,我放下手中的傘,走進風平浪靜的溫室,很快就會忘記外邊的風雨,等到再次出門時,我甚至已忘了今天下過雨,然後雨傘就留在某個角落,直到我再次淋雨的時候,才猛然醒覺──我又遺失了一把傘!

 

讀心理學的朋友打趣地說“那叫選擇性樂觀候群失憶症”,患者每次經歷風雨都不會記住當中的苦,潛意識裏,他們已經忘了教訓,不懂為避免錯失作好準備,結果經常重蹈覆轍!”我聽在耳裏,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不得不承認,我就是如此莽撞的一個人。我喜歡去愛,而且很沉迷燃燒自己的感覺,每次都會因為拼命付出換來冷待,於是每次重新去愛,我會猶豫,能不能好好把握愛的力度呢?結果一旦投入,我還是忘了自己曾經受傷,甚至懷疑真愛在過去根本不曾出現過,到了重蹈覆轍的時候,才忽然醒悟;我喜歡嘗試不同的工作,而且很執著要把事做好,每一次有新的機會,我都會猶豫,能不能把握輕重呢?結果一旦投入,我還是廢寢忘食,甚至經常為執著做好一件事和別人火拼,到了焦頭爛額的時候,才發現固執的問題一直沒變!

 

人生中,總有一些雨傘是我們很珍惜的,例如離開母校時,學生送我的那一把,他們說“送我一把傘,希望為我遮擋風雨!”因為害怕遺失了那份情,傘一直留在抽屜裏,沒有起過遮擋風雨的原意。還有我一見鍾情的那一把,有一次,我在連鎖商店看見一把長柄的青綠色的雨傘,我一直都不買長柄的傘,因為它比那些短小的,可以放在包包裏的雨傘更容易遺失。但結實的柄,配上青綠的傘裙,撐在手上,就像一片荷葉在天空中飛,實在太美了!於是我開心地把它買下來。我用這把傘的時候,的確比其他雨傘更用心,我特別為它買了一個膠套,雨後不會滴水,那就可以放在身邊,不會丟失了,不是嗎?原來不是的!某一天,某一地,某一情景,它還是人間蒸發掉!那一次,我覺得很難過,為了不讓家人嘲笑,我到商店買回一把一模一樣的,連家人都不辦不出來……也許,全世都認不出來,但我內心堅持 “那是不一樣的!”自此以從,每次出門,即使我必須帶傘,都刻意不挑那一把,以示我的愧疚!

 

那一天早上,又下雨了!我望著傘架上唯一的雨傘,本來準備淋雨去,想著兒子淋雨會生病,我還是把傘帶上,再次看著一片荷葉飄在空中,還是賞心悅目,儘管那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片,我還是享受著片刻的精神盛宴。學校門外,等待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很多,我擠在當中,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這把久違的雨傘,好幾年了!它好像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還是青綠如昔……校門終於打開了,大家魚貫而行…… “媽媽!媽媽!”兒子在課室裏跑出來,我趕緊為他穿上外套,然後隨他去看課室外張貼的作品,去小食部買零食,去超市買雜物……回家路上,兒子就如樹林的小鳥,吱吱喳喳不停叫。終於到家了,我放下書包和剛買回來的一些雜物。但,雨傘呢?丟了!我趕緊回去找,在哪呢?校門?課室外?小食部?超級市場?我順著流程一個一個地找,超市沒有!校門沒有!小食部沒有!……只剩下課室外了!如果都沒有就永遠找不到了!情急之下,我在學校操場摔了一交,爬起來的那一瞬間,發現陽光已經照遍了校園,還把積水照得閃閃發亮!我站起來,努力地爬上二樓,在兒子課室門外,看見一片合著的、還在摘水的荷葉向我招手……

 

陽光下,我張開深愛的荷葉,隨風旋轉──我已經忘記了,遺失過多少雨傘;我甚至忘記了,今天下過雨……我沒有停步,因為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得失交匯的那一天,我在自己的日記裏寫著:2012年2月25日,天氣晴

自殺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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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有真正的天才詩人最瘋狂,也只有瘋狂的詩人才會寫出最美的詩。我們常說用心寫作,用生命寫作,就是要融入生命的“正能量”。

    【摘自:〈天才詩人海子自殺七個死因〉,作者:李奉先;李奉先文集,鳳凰站:《讓歷史照亮現實》;2013年4月26日】

每當春暖花開,朋友就開始懷念他。我懷念他嗎?還好吧!我會懷念張國榮的聲音,不僅僅是因為特別動人,而是當中盛載了我們這一代人的青蔥記憶。他是情深的,從一個眼神到一個呼吸。朋友說,他的一生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由生到死——靈魂在空中緩緩起飛、飄盪……一如其歌聲在空氣中流動的淒美。

“為什麼不是一躍而下,血肉模糊,然後親人心碎,歌迷流淚……”我不識時務的事實呈現明顯打破了朋友們的雅興,分享循例不歡而散。朋友一般會批評我偏執、缺品味和同理心,而我總會輕佻地笑——如果生命能夠如話語一般輕,那該有多好。

“生命不是大眾藝術櫥窗的點綴!”猶記得初中的時候,老師在我的作文本上狠狠地寫下這一句。文字是沒有情感的,但時至今天,我仍然感受到這評語的震撼力。那一年,我喜歡的詩人帶着自己的藝術生命走向極樂——微醉的他,獨自卧在路軌上看天,遙想着背後是一片茫茫的麥田。

閉上眼睛,我還會聽到海子的誓言:“從明天開始,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其實,我們的理想世界都太小了,小得只想容納一顆安穩的心——餵馬、劈柴。可是,真實的世界太大了,大得無法丈量自己與幸福的距離。所以,海子把幸福交給了車輪,讓理想在自己深愛的土地上飛馳……我當時是這樣寫的,因為文筆好,老師給了我一個高分數,然而,課後也特地為我上了一節生命教育課。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對於因精神病患不幸走向自毀的可憐人,我們是需要同情的,但不能美化他,因為生命本不是藝術櫥窗的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