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選擇權交回用家

龔志明重申,一直以來,澳門的教育都是多元,學校按照校本特色、教師專業、學生成長需要、家長意見等選擇教材……相信學校使用不同科目教材,令到學生達到基力要求。

    【摘自:《正報》,二○二四年六月二十五日】

“用青花瓷還是塑膠碗盛飯好?”繁簡體字的討論,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容器之選擇,重要的不是容器,而是裏面盛載什麼東西。有人追求品味,可以用青花瓷,有人追求簡便,如需要去工地幹活,不可以選擇用塑膠碗嗎?

“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用塑膠碗,但至少不能放棄青花瓷,那關乎工藝傳承的問題。試想有一家人用塑膠碗盛飯吃,大家慢慢就會貪圖便利,沒有人再用青花瓷了?那青花瓷工廠就會倒閉了?青花瓷工藝就失傳了嗎?青花瓷那麼寶貴,能失傳嗎?”學生反駁我。

說的也是,青花瓷這種寶貴的工藝如何傳承的確是個問題,但為什麼有人用了塑膠碗,青花瓷工藝就必然會失傳呢?都AI年代了,連機械人都能輕易讀懂和隨意轉換繁、簡體字,我們還會擔心失傳的問題嗎?還是該回到“盛什麼東西”和“用在何處”的思考更好。

在尊重“辦學自主”和“求學自主”的澳門,此問題最終回歸到市場競爭的考量。到底學校中文科用簡體字學習,是否有利其形象和品牌的建立?是否有助擴展其未來的招生方向?教青局的表態也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政府的立場。

根據個人經驗,繁簡體字在閱讀方面是不存在困難的,但書寫上還是稍有障礙。當然,電子化轉換也很便利。人們害怕繁體字被取代,某程度上反映了簡體字存在的優越性。未來學校要如何抉擇?還是把選擇權交回用家為宜。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6/28/content_1764748.htm

飛翔新起點

擁有長空/不是鳥兒最終的目的/張開雙翅/奮力向上才是。

    【摘自:《雀仔園的雀仔》,楊穎虹,廣東新世紀出版社,二○二四年五月】

“好想飛上去/又好害怕掉下來/在摔了不只一跤的路上/學會飛翔”是第一章的篇首語,也是我寫作路上的寫照。因為天生記憶力差,小時候我是個非常自卑的女孩,幸好在書中遇到了好朋友——安徒生,而這也是我心心念念要成為兒童文學作家的原因。可是當時尚沒有兒童文學圈的澳門,要出版兒童文學著作舉步維艱。我慶幸遇上了文化公所,在其幫助下,我得以在廣東出版一套兒童文學系列橋樑書,也因此,廣東新世紀出版社邀請我競投“粵港澳大灣區原創系列小說”。故事由開始創作到出版快五年了,五年間,新世紀出版社給作品認真細緻地打磨,也加速了我的成長。

《雀仔園的雀仔》取材自現實生活經驗,真摯動人的童詩穿插其間,並適當運用書信體的敘事方式。以二十世紀中期到二十一世紀初期的澳門作為切入點,透過來自不同地域的幾代人的群象描繪,反思居民在澳門的生活與情感羈絆,凸顯中西文化交融的社會環境下,優秀中華文化對成長的現實意義。像佛家“不倒香”那樣心平氣和;如道家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學儒家堅持內心熾熱,仁者無敵。我把自己成長,以及陪伴孩子、學生成長感受到的無力感寫在故事中,和讀者一起在博大精深的中國哲學中尋求力量,釀造成療癒心靈的良方。

“擁有長空/不是鳥兒最終的目的/張開雙翅/奮力向上才是。”這是故事最後一章的導語,也是我飛行的志向。由雀仔園飛到廣州,再由廣州飛到北京,預示着作品會有新的起點。願在大家的支持下,這小雀仔能立足澳門,背靠祖國,飛向世界!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6/21/content_1763309.htm

成功女人身後的男人

這是說:這一本書,在我們自己,一時是有意思的,但對於別人,卻並不如此。其中既沒有死呀活呀的熱情,也沒有花呀月呀的佳句;文辭呢,我們都未曾研究過《尺牘精華》或《書信作法》……如果定要恭維這一本書的特色,那麼,我想,恐怕是因為他的平凡吧。這樣平凡的東西,別人大概是不會有,即有也未必存留的。

    【摘自:《兩地書 · 序言》,魯迅,天津人民出版社,二○一九年十二月】

在文學上追星,我好像就只是追過魯迅,我是真的連記載其私事情史的《兩地書》也讀過一遍的。此書是魯迅與許廣平從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九年的通信集,二○一九年再版的封面大字標題寫着:“憤世大先生和文藝女青年的驚世愛情”,但記憶中,書中兒女私情的描述並不多。

比較感動我的是許廣平對魯迅那帶點傻氣的仰慕之辭:“當你授課時,坐在頭一排的座位,每每忘形地直率地憑其相同的剛決的言語,在聽講時好發言的一個小學生。”這是二十七歲的許廣平親自登門給四十五歲魯迅送去的第一封信中,對自己的描述。

到了後期,許廣平明顯成熟了,敢於對夫君提出一針見血的批評:“你的弊病,就是對一些人太過深惡痛絕……”而魯迅並不妥協,在信中一直堅守“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意義,偶爾也透露着柔情,如:魯迅會稱愛人為“乖姑”、“小刺猬”,自稱“小白象”,並關注愛人的生活小細節。

在很多展覽和文獻中閱讀過許廣平,對其定位大都是“成功男人身後的女人”。我驚嘆於廣東文學館為世界展示了“成功女人身後的男人”:人走茶涼,但在許廣平心中,愛情是永恆的熾熱。愛人離世後,許廣平為傳承着魯迅的精神而奮進,並為世界呈現了一個強大女性的形象。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6/14/content_1761759.htm

亞婆井的漣漪

 亞婆井前地(Largo do Lilao)是葡人在澳門最早的聚居點之一……葡文名稱“Lilao”便是“山泉”的意思,而中文名稱“亞婆”則來源於粵語“阿婆”,與一位明朝老婆婆在此地築水池貯山泉方便居民汲取飲用的傳說有關。

    【摘自:〈亞婆井前地〉,澳門世界遺產網】

在澳門,與亞婆井相關的詩文很多,它是城市集體記憶的重要載體。與其說,亞婆井是關於土生葡人的故事,不如說那是個關於尋找心靈故鄉的傳說。

飲水思源——在心理學上,故鄉是心靈的泉源。故鄉的人事物給我們回憶,故鄉的地緣文化給我們歸宿,所以過去的華人無論在他鄉創立的事業如何輝煌,死後也要回歸故土,落葉歸根。

隨着社會發展,人們為了生存遷移,原來視為故鄉的祖籍,已經成為文件上一個陌生的地名,取而代之的,可能是出生地。但民眾因工作南漂北流,出生地歸屬感又模糊了,我們催生了“無根”的世代:我是誰?我來自哪兒?我要去哪兒?對很多孩子來說是迷茫的。例如我,從未在祖籍地生活過,在廣州出生,八歲移居澳門,後來又隨家人去過溫哥華生活。除了成年後決定回來澳門,整個遷移過程都是被動和無助的。

為此,我在作品中不停討論身份認同,重複尋找心靈故鄉。寫大熊貓“開開”、“心心”離開四川,移居澳門那一集《別離是為了想念》時,我含淚地給孩子寫下了“別離的不捨與美好”。也因為對別離的想像,我特別喜歡“亞婆井”傳說,葡人因着人生際遇來到澳門,是什麼讓他們依戀?是故鄉的味道。那不僅僅因為“泉水”本身,而是當中濃濃的人情味,讓遠在他鄉的遊子的心顫動,並泛起愛的漣漪。願這故事能夠告訴孩子:我們留戀的不是一個硬生生的地名,而是需要品味愛的能力。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6/07/content_176037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