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廿五周年許願池

回歸祖國廿五周年前夕,來自澳門各行各業的人們面對新華社記者的鏡頭,表達美好祝福。

    【摘自:〈澳門回歸祖國廿五周年    表達美好祝福〉,記者:姚琪琳、朱煒,新華社,二○二四年十二月十八日】

“澳門回歸廿五周年了,作為一個作家,你有什麼願望?”站在名家雲集的“跨媒體文學大展”會場,感覺自己分外渺小:“同根同心同書新篇章”,我戰戰兢兢地寫着。“太抽象了!明確點!要看到真實結果的,例如:銀行業的朋友希望經濟騰飛!”寫作人也可以騰飛?想想自己近年進入大灣區出版,我於是寫下“澳門文學,走進灣區”。“這是進入內地出版的意思?”記者追問。“我覺得不單是進內地出版,澳門是灣區的一部分,進入灣區就是我們共同學習,創造屬於自己的文化……”探討過後,我又補充了“共創輝煌”。

“澳門文學,走進灣區,共創輝煌”,是我作為一個兒童文學作家在回歸許願池擲下個小光點。對我來說,所謂的輝煌並非驚天動地,而是能夠成為主人,建構屬於自己的文化認同。這時候我想起近年與廣東合作單位共事的情景:廣東省作協《少男少女雜誌》的編輯會協助我們一起制訂比賽規則和宣傳策略;廣東新世紀出版社的人員會和我一起研討新書的方向,協助我進入內地的童書巿場……是的!也許目前並沒有足夠的能量去輝煌,卻能夠慢慢形成屬於我們共同的文化。在大灣區小學生同題創作大賽中,小作者們都描述自己的美味回憶,當中有共同的嶺南美食文化,也有各地區的文化特色,融合在展覽中成了大灣區的文化盛宴。

記者着我拿着自己寫的願望牌,離開“跨媒體文學大展”現場,在旗海飄揚,充滿遊客和居民的大三巴、議事亭前地發散成一道光。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12/27/content_1803374.htm

雪中溫泉

三十至六十年前的降水及冰雪融化,經由地表裂隙開始漫長的地下滲透,經歷玄武岩熔濾、礦化,直到遇見岩體或阻水斷層,在高溫、高壓和岩石的擠壓下,沿着岩石孔洞裂隙運移上升,最後大部分以地表自湧泉的形式噴出,這便是長白山天然礦泉水的源頭。

    【摘自:〈長白山六十年前的雪,是什麼味道?〉,新浪財經,二○二一年四月十九日】

哈爾濱、阿布力、雪鄉、延吉、長白山……七天的走馬看花,映入眼簾的除了雪,還是雪。然而,這對沒有見過飄雪的南方小土豆來說,能夠看雪、嘗雪、滑雪,全身心在雪中滾一會兒,已是心滿意足。

“雪是什麼味道?”我在雪鄉張開口,伸出舌頭相迎,沒法大口大口地吃下,因為雪一觸及口腔就融化了,只留下淡淡的冰冷,一如景物給我若有若無的記憶。“你們現在喝的長白山泉水,是六十年前下的雪,打開水龍頭,就可以飲到山泉水。”我念念不忘導遊的這一番解說,每到一處都會認真細味長白山泉水的製品:細而不膩的溫泉蛋、淡而有味的礦泉水、入口回甘的啤酒……朋友還特地用溫泉水煮了咖啡,為冰冷的行程添上溫情。

清晨起床上車,由一個點到另一個點動輒也得五、六小時。東北不到下午五點就天黑了,加上途中吃喝、如廁等,感覺天天都在趕車路上。如此不自由的自由行,會有得着嗎?有的!直至旅程結束,我才發覺,此行最難忘的,不是景色,而是人情:那危急中仗義相助的熱情導遊、教我們精打細算的搓澡大媽、執着於行李擺放狀態的清潔大叔、回澳後還致電了解滿意度的旅遊局人員。當然少不了全程參與,送我們自家佳釀、帶我們飲免費薑茶、給我們親人般關照的司機大哥。他們都如長白山溫泉,帶着經年歷煉的地緣文化和民族熱血。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12/20/content_1801991.htm

瓊瑤的“翩然而去”

家庭醫學科主治醫師許書華認為,希望大眾或媒體不要過度渲染、美化“翩然的去了”這樣的描述,因為自殺遠不是瀟灑去了這麼簡單,並點出自殺和安樂死的差異。胸腔暨重症專科醫師黃軒也提醒,落實預立醫療照護諮商,才能安樂善好自己的死亡,而不是輕生。

    【摘自:〈輕生和安樂死不同!醫提醒:不要過度渲染美化“翩然的去了”〉,二○二四年十二月五日】

瓊瑤留下“翩然的去了”的遺言後輕生,被很多人形容為“堅強、勇敢”,甚至被提升到“善終權抗爭”的高度。在我看來,這都是被自編自導自演的行為藝術戲碼所誤導。雖然在面對丈夫死亡時,瓊瑤的確曾有過關於“善終權”的正面討論。

“翩然的去了”似乎傳達着一種優雅的解脫,卻掩蓋了自殺行為背後對“生老病死”的恐懼。“善終”的意義在於“善”,而非“終”。根據黃軒醫師的說法,預立醫療照護諮商是讓人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提前與諮商團隊、親屬等進行溝通,討論在遭遇重大意外或疾病時,是否維持生命治療、人工營養及流體餵養等醫療選擇。

安樂死和自殺雖然都涉及“終”,但在意義、動機和法律上有顯著區別。安樂死是在醫療專業人士的協助下,為患者提供一種無痛的死亡方式;而自殺行為則是病人在情緒或心理困擾下所做出的自我毀滅行為。以瓊瑤的經濟狀況,她完全有能力尋求安樂死,為何選擇一種可能禍及鄰居的方式?這顯然與她的健康狀況未能達到安樂死的標準有關。更重要的是,安樂死的原意是出於對患病之苦的憐憫,而非張揚死亡之美。

在美學角度,文藝作品可以不談善惡,讀者可以在瓊瑤作品的主人公身上反省愛情至上的價值觀。願這回可引發大眾對生死議題的關注,而非讚美和仿效。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12/13/content_1800397.htm

詩人的足跡

黃文輝在《感受澳門》中寫作如信手拈來,深入淺出……當中更有不少“獵奇”情節,是很多生活在澳門多年的澳門人都未必了解的。

    【摘自:〈蓮花地暗藏文物建築“玄機”〉,余盈,《城與書》,二○二四年十二月】

“賈梅士真的來過澳門?眾說紛紜。多數人說他曾在此經商,也有權威人士舉證:賈梅士從沒來過澳門。”澳門筆會文學散步活動的導賞員兼澳門詩人黃文輝娓娓道來。其分析鉅細無遺,令人神往。即使賈梅士真的沒來過澳門,但其詩文遍地,雕塑和畫像隨處可見,在我看來,賈梅士的足跡像春風吹過大地,潤澤人心。

澳門就是如此奇妙的方寸之地,各地文化不着痕跡地存在着,例如土地廟,澳門的土地廟沒有驚天動地的架勢,像個平靜地守護着居民的長者,安分地分佈於各處。沙梨頭土地廟比較亮眼:位於街角一隅,依山而建,林蔭之下,巨石、古廟、香火杳杳……煙火中帶着世外桃源的脫俗。及後,我隨大隊在小街巷遊走,經歷數段樓梯,幾個轉角,果然就到了桃源般的白鴿巢公園。我們站在賈梅士銅像前思考他神遊的足跡,“有說:沒有大戶人家會愛上賈梅士這種外族人士的,而賈梅士也很難會愛上充滿魚腥味的蜑家妹。”黃文輝這一段輕描淡寫,卻給我腦海湧入無數想入非非的偶遇場景。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覺得,如果“聖保祿學院天主之母教堂”的燒燬,可以遺留“大三巴牌坊”;如果“大三巴牌坊”那西式教堂的立面,可以寫下中文;如果墓地(基督教墳場)可以充滿生氣……這世上大概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一如多數澳門人,我主觀地相信賈梅士曾經來澳,並堅定地隨詩人的足跡遠行。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12/06/content_179882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