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三十五分的尾班車>

前往A城的七點三十五分班車馬上就要開出
前往B城的七點三十五分班車馬上就要開出
前往C城的七點三十五分班車馬上就要開出
播音不停響出車票的時間
卻聽不到我熟悉的語言

E城的手
一直在招呼我
用一種熟悉的語音
和一種陌生的語調
我在夢中記起了她的歌聲
和故鄉的小黃花

A城、B城、C城…
不過是一道命運的選擇題
不是她選擇了你
而是你選擇了她

我堅持到E城去
儘管,買不到票
我趕上D城的車
E城不過是下一站,我相信

車廂裏,一個男人陶醉於拔腳皮
我厭惡地盯著他
發現了我們同款的手機
—回家了嗎?屏幕亮起不熟悉的文字和熟悉的句子

回家了嗎?路太遠了!
我無力地坐在路邊
襪子在跋涉中破損
露出了難堪的腳
原來,我也有繭的
只是從來不曾在人前展露過它

前往D城的七點三十五分班車馬上就要開出
我總算聽懂了—這世界的語言
我踏上沒有E城的尾班車
不是她選擇了我
而是我選擇了她

<痛的印象>


你說,在長廊的邊緣
有我的心跳
其實那只是無名的痛,我說

你拿著聽筒,游走在身體的表層
探聽不到想要的答案
而消毒藥水卻在默默地浄化生命
滅絕的,還有我的神經

有一種光,是可以穿透世界的
你,安撫著我
在冰冷的鐵板上
沉默是唯一的體貼
痛根本不屬於這世界的
我,安撫著你

牆上的白光燈
愛上冷冰冰的那台機器
我遺下痛的印象
和不曾屬於這世界的,希冀

<韋森特日記>

風聲觸動窗欞
渴望是被窩的溫情
無法流動於 冰冷
玻璃隔絕一切平靜的可能
心隨雨點旋飛
韋森特的中央沒有落點
葉子的夢想就是 轉

雨還在那兒嗎?
溫室自言自語
搖晃的霓虹沒有答話
她只是陶醉於 自己
如的士高狂舞的剩女
一抹晨光撥風而來
影著殘妝落泊
失色在倒影中繼續起舞
翻動風的記憶—
久違了的十號烈風
久違了的唱和風景
寫下點點滴滴

【不曾遺失鳥鳴】

晨光喚醒早起的鳥鳴
掃走沉默已久的無聲

如果 空氣是流動的
那當中一定有你的呼吸和夢囈聲
我用口袋把它們全部裝了下來
埋在一個叫遺忘的抽屜內
我會忘記的
我會忘記的
而盛夏的花兒也會一樣燦爛地開
我只會 盯著記憶中最美的那一朵
我甚至已經忘了它曾經屬於我

就留著吧 捉不緊的回聲
如不曾遺失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