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眼睛

人性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出口與入口,眼睛把我們心靈中的慈悲、欣喜、智慧、定力或忿怒、貪婪清楚的展現出來。

    【摘自:《內觀禪法》,作者:洪啟嵩,全佛文化事業有限公司,2005年4月】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身在災難中,人們也會展現出自己眼中的世界……

“生果傳媒”第一時間在“賭城變水城”的壯麗風景中,看到一個傻氣男在街上游蝶泳(其實對方是在救人)。不久,媒體又重點直擊死者親屬的指控:999打不通,消防車不肯來,蛙人不作為……我有一個朋友的丈夫是蛙人,她看到報道後哭了,她明白死者親人的痛,然而,誰又會明白她呢?風災的一刻,全澳都在等待救援,包括她的家,然而,丈夫卻不在身邊,且生死未卜。作為全澳僅有的三十個蛙人的一員,面對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救援環境,明知人被水淹三分鐘和三十小時大概結果相同,他們還是拼了自己的命去救,最後只落得“廢柴”的稱號。

除了喜歡獵奇的媒體,還有滿是陰謀論的人們,如:一切不幸都是依靠內地惹的禍,仿佛自己建電站和水廠就不會受災的樣子;又如:請解放軍協助,將有被侵略的後果,以為當人家真的要侵略你時,需要向法庭申請那樣。當然還有明察秋毫,對政府無能義憤填膺的人;對義務工作很有要求,為規劃欠妥寢食難安的人。資訊很多,罵戰也不少,難得的是願意放下成見做實事的朋友無改熱情。那天路過草木凋零的中聯辦和“駐軍部隊”,只見幾個中年的管理員在清理園子,不禁又想起那天在微信群組談到珠海協助澳門救災和先供電到澳一事。“珠海同樣需要救援的,難為你們了!”我忙向珠海的友人道謝。珠海的朋友竟然輕鬆言笑:“優先照顧澳門是我們的政策,珠海還有來自廣東不同地區的人員來相助呢!”對於同樣停水停電的境況,他仿佛不以為意。

能言善辯如我忽然覺悟:不是所有爭論都能辯出真理的,當我們為自己眼中的世界寸土不讓時,感恩那些默默為我們伸出援手的人們。

人工智能詩人

舊詩有格律有套路,一個私塾培養的孩子經過死記硬背的“浸淫”,就能寫出差不離的“詩”,但這些“詩”難以在文學史上存留,因為它們只是在重複、重組固有的“詩意”而已。大數據為小冰提煉出來的,不是五百一十九位詩人的不同,恰恰是同質,而新詩最忌諱的就是同質……這些詩風各異的詩人,被抹平混兌之後,不可能成為一個獨特的詩人。(廖偉棠認為)

    【摘自:〈人工智慧出版第一部詩集,你是嘲諷還是讚嘆?〉,每日頭條,2017年5月31日】

人工智能系統通過反覆學習一萬次1920年後的五百一十九位著名詩人的上千首詩,終於成為詩人,如果人類以此量化學習,大約需要一百年。研究團隊把作品以不同筆名投到各大網絡平台及實體詩刋,幾乎沒有人看出那是“非人寫成的作品”,而在比較不重視邏輯和句法的詩風下,一般讀者分不清作品優劣是可以理解的,就連詩刋編輯的法眼也可以逃過。在我看來,有一種莫名的“可怕”——當人工智能可以戰勝棋王、寫下完美小說,以至成為詩人,那麼,人類到底應以什麼角色生存下去?而我們作為教育工作者,又應該如何詮釋學習的意義?

我覺得很是迷惑,四處找人討論,多數人一笑置之,甚至有人說“詩歌本來就是堆砌文詞”。我心有不甘,只好打電話給老師,他聽後竟然反問我:

“誰寫得更好,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啦!我們從小到大不停學習名篇,不就是為了要寫出名篇的水平嗎?”

“當然不是!我們讀名篇只是想開闊自己的眼界,讓自己成為有思想的人。”

“對呀!所以機械人可以比我們讀更多的名篇,一定比我們眼界更好、更優秀!”

“人會在學習內化的過程中思考取捨,從而形成新的自己,那就是靈魂,可我不能確認的是,一個被動研發的機械人需要有靈魂嗎?”

我思索良久,仍然不知道人工智能詩人是否比我出色,但我終於明白,機械化學習的弊端——無論如何,我們決不能把孩子教成沒靈魂的機械人。

善終與善存

 

因為“不朽”的根據在於“世道人心”,因此重視社會、歷史、人群,因而會着眼於後世,正因為肉體會朽敗,更會相信來者勝於今。這是將自身推廣、連繫至人群的信念,同時,我們會關顧到往昔的生存狀貌,故鬼舊人,一切貧苦無告者,皆應有一尊嚴的生死,善始善終,故有所謂“存亡國,繼絕世”。這並非是惺惺作態,而是我們明白到,人皆有一死,不善待別人的死,自己身後又該如何處置?善終者,其實亦是善存。

    【摘自:〈神道與鬼道——錢賓四先生《靈魂與心》讀後〉,作者:黃耀岷,網誌《海角山民》,2017年6月2日】

“忠心護主的小狗因阻止主人偷窺自家財物而被打死,家中小孩悲痛欲絕,年年悼念,然而孩子長大了,也不見得是吃素的,你不能說他這樣的悼念沒有意義,又不能說有意義……”文友對於歷史事件作了如此比喻。我省思良久,覺得此話惡絕:人生在世雖談不上絕對清高,也不應忘情絕義!

“眾生平等”,我們不能因為“小狗”之“小”而忘記牠“忠心護主”的本質,也不能因此而忘卻主人“恩將仇報”的惡行。或許,主人殺狗是別有用心的:“用一條小命換回自己被識破的疑慮,讓家人可以繼續和諧地生活,豈不犧牲有理?狗固有一死,牠死於非命就只怪自己忠心護主的本能和時機——誰叫牠出現在該死的時間和地點?”一句犧牲有理,就讓我們名正言順地不分是非,以一個更大的惡去掩蓋原來的小惡,那麼為惡的本質何時才得以修正?孩子堅持悼念,那代表着他心中有愛、明辨是非,沒有學習自己的父親,為自保而變得無情無義,而悼念本身也肯定了對小狗正直行為的認同。這樣一來,孩子的悼念行為對世道人心的道德宣示起着重要的作用。

對於人來說,銘記歷史本身的意義,不僅僅是尊重死者,更多地是在彰顯價值,做到“善存”,而這正是“世道人心不朽”之永續發展。

藝術的冷

藝術是一種特殊的精神文化產品,它以感性的形式表達藝術家們對生活獨到的認識,以及藝術家們對生活中的美的發現。從而豐富人們對生活的理解,使人們獲得豐富的審美享受。

    【摘自:《藝術的魅力:欣賞心理》,作者:張毅,新雨出版社,1995年】

最近幾年,接觸了不少藝術家和藝術議題,理論上,我應該比以前更懂藝術了,但事實卻正好相反。

某一天,朋友A拉着我談書法,“這些江湖騙子在敗壞正道!”什麼是江湖騙子呢?不過就是一群在做非常規性創作的愛好者——有玩書法雜耍的、有以字作畫的、有寫個標語自娛的。美不美呢?還好吧,老實說,我這門外漢辨不出來。何謂正統呢?A分享了一些書法家的名字,更特別說了王羲之的傳奇故事:話說唐太宗偏愛其墨寶,於是設計騙取《蘭亭序》,唐太宗拓印數份賜予大臣,命他們所有人模仿之,最後把真跡作陪葬品。後因戰亂等種種因素,王羲之的真跡已失傳於世,於是唐代的精摹本歷來被當作真跡。聽完神話一樣的故事,我覺得迷惑了:

“為什麼在世者感受生活的作品被視為敗壞正道,而失傳的作品卻可以永垂不朽?”

“因為美呀!”

“那美的標準是誰定?唐太宗嗎?因為他覺得美,命全朝臣子一起去抄,並以此留世。但最後留下來的,已經是別人的作品了呀!”

“美都是門道承傳下來的標準,你懂什麼!”朋友B好言相勸。

是的,雖然我會寫字,但什麼是江湖騙子?什麼是傳世名作?卻看不出來,而所有不承傳門道標準的美,均可視為敗壞。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文學、繪畫、音樂等不同界別,但其他的還好,不能入正統的,至少也稱之為“次文化”,不至於被斥惡俗敗壞。

“搞什麼文創事業,那不過是一群小學生聚在一起玩遊戲!”腦海中浮起那天會議上一位文化大師的點評。我打了個寒顫,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冷——作為一個門外漢,我也許永遠想不通:第一個代表美的正道標準,到底是怎樣跑出來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 ——從家庭教育思考“學童輕生”問題

“我懷孕了!”如果你那未成年的女兒這樣告訴你,可能你會晴天霹靂——你會無法接受,覺得難受,甚至感到蒙羞。這是著有《6A的力量》的美國教育學家麥道衛博士遇見的真人真事:有一次出差回家,14歲的女兒眼有淚光地告訴他“我懷孕了!”。經常去學校演講,教育他人“如何防止孩子在未進入婚姻前避免性接觸”的麥博士聽後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然而,他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地告訴女兒:“也許,將會有很多報紙報道你懷孕的消息,而爸爸也可能會因此失業,但這正好讓我有更多時間陪伴你度過人生最艱難的時光,無論如何,爸爸愛你。”女兒聽後釋然,她告訴麥博士:“其實我並沒有懷孕,懷孕的是我的同班同學,但她自殺死了。”她只是很想知道,如果發生同類型事情的人是她,父親會怎樣待她。

讀着文章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鄰埠近日發生的很多學童輕生個案,每次看到因為“沒有交功課”、“考試不及格”、“打遊戲被責”這種輕生原因的時候,我們都會惋惜“孩子,你太傻了!”,然後努力找個受責的支點:社會風氣太壞了、教育制度太差了、怪獸家長太多了……但是,我們曾否想過:如果事情發生在我家,會怎樣?你是否真的能避免這種悲劇?

“兒子,你回來吧!媽媽不再責罵你了!”在新聞上讀到這樣的文字,着實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悲痛,因為我們知道相對於死亡,生命中所有的錯失都是微不足道的,即使孩子如何不好,你心裡也是愛他的。然而,家長事前有讓孩子知道嗎?還是,我們只會不停把錯失放大,用不同的語言向他暗示“如果書讀不好,你一生都沒希望的!”、“你在學校沒做好,就別回來了!”、“你天天只會打機,肯定一事無成!”,又或是以自己無望的人生去告訴孩子“生無可戀”。一如麥博士的例子,家長對問題的承受力,決定了孩子面對過失的態度,如果自殺的孩子一早知道“方法總比困難多”,也許就不會輕生了。

抗逆能力的誤區

“以前生活艱難,我們那一代人還會選擇活着,為什麼豐衣足食的孩子卻要輕生?一定是活得順利了,沒有機會磨練,抗逆力差。”這話對嗎?也有對的地方吧,因為心理學指出,抗逆力和經驗是相關的,然而,失敗經驗多少與抗逆力的強弱並沒有必然的正向關係。研究發現,有人在逆境可以得到正向的經驗,也有人因為無助而變得消極,關鍵在於逆境是否能讓孩子掌握抗逆力。抗逆力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自信心:有良好的自我形象,覺得自己是強大的。如果家長經常給孩子負面評價,又或者經常讓他們處於挫折中,孩子容易沒有自信。

二、社交能力:願意並有能力去求助,能分享內心感受。研究指出,具有良好溝通能力的父母,孩子的社交能力也會更好。

三、處理情緒的能力:讓孩子學懂表達感受,並有效地控制負面情緒。家長遇到困難時仍能保持心境開朗,將會是孩子最有效的身教。

四、解決問題的能力:家長經常與孩子一起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助孩子學習和吸收經驗,建立能力。

五、處理壓力的能力:家長可以讓孩子認識紓緩壓力的方法,學習放鬆自己。

注意心理健康,重視精神隱患

社會文化、教育制度對孩子自然是有影響的,但是,當中影響最深遠的,肯定是家人。面對生活壓力過大,精神隱患年輕化的今天,事發後一句“早知和你多聊天”顯得異常空洞,因為一旦形成疾病,只有醫生才可以治療,而我們能夠做的只是防患於未然,從小培養孩子正面的價值觀和人生觀,以及留意孩子的情緒,關心他們的生活,一旦出現“經常哭泣、無法入睡、神情呆滯”等異象,應及早向社工或醫生求助,尋求專業的心理輔導。

“孩子輕生”無疑是天下父母都不想承受的重。相互指責無助於解決問題,我們都是“社會文化”的建構者,只有從悲劇中吸取經驗,反省和改善自己,才能讓社會少一個悲劇。

參考資料:

一、《提升學生抗逆力》(香港青年協會)

二、《如何提升學童的抗逆力》(作者:黃宇昆,香港教育城,28/06/2016)

三、《愛你還需要理由嗎?》(作者:文正康,EDUCATION POST教育網,24/03/2017)

關於兒童文學優劣的論戰

有意為兒童創作的人幾乎會認為自己的作品是基於“兒童本位”的,但是不同的人對兒童心理和需要的理解又是存在差異的,也就是說每個人的 “兒童本位論”是不同的。例如很多人認為兒童喜歡純美的童話,不喜歡也不應接受知識和道德教育,讓兒童讀“無用之用”、“無意思之意思”的文本才是 “兒童本位”,但也有人認為實際情形是許多兒童很喜歡自然故事和寓言,讓其讀這類文本才是 “兒童本位”。

    【摘自:《也談兒童本位論與泛兒童文學觀》,作者:張心科,每日頭條,2016年11月26日】

“讀什麼對孩子更好?”這是人們長久以來的疑問,特別是在當兒童文學雜誌編輯的時候,我經常面對兩難。

“故事兒戲得很,沒有人生道理。”這是不少教育工作者的評價。然而,他們忽略了“兒戲”本身就具有“兒童遊戲”的意味。孩子在遊戲中可能沒學到什麼大道理,但他們為閱讀而感到愉悅,不就是快樂成長的動力嗎?

“這畫功太幼稚,這文字缺美感。”這是很多文藝工作者的評價。然而,成人與孩子的審美是不同的,而未有接觸過高層次藝術教育的孩子是很難以門道去評價優劣的。在過程中培養審美也許可行,但過早地給孩子灌輸固有的審美標準,會不會局限他一生的創意呢?

“這些名著與生活脫節,看了沒用!”這是部分實用型家長的評價。如果莎士比亞、安徒生、J·K·羅琳等作家有如此現實主義的家長,他們還會不會成為一位出色的作家呢?

辯論到了最後,我的確無法回答“讀什麼最好”,而幾年間透過兒童故事會和校園閱讀推廣走進孩子群體的經驗,也無法讓我總結出“孩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因為不同性別、個性、愛好、特質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愛好。所以,我只能說:“都讀一些吧,讓孩子的世界更廣闊;都寫一些吧,讓作品的種類更多樣。而最重要的,並不是你給孩子讀什麼,而是你是否願意去尊重和關心他的選擇。”

養花的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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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一如花事,枯榮相間,有花開,自有花落;有花做伴,情趣頓生。陶淵明的採菊東籬,李清照的誤入荷花,李白的花間獨酌,歐陽修的亂紅飛過……想古人當年,如此愛花,大概和多少年後現在的你我相類似吧。

【摘自:《花事》,作者:鄭玉超,每日頭條,2016年8月23日】

愛花,相信不是誰獨有的情趣,古往今來,詩人墨客均愛花,大概花前月下,是美麗鏡頭下的必需品,是良辰美景永恆的配襯。文人愛上花的場景——氣味、顏色、意象,而非花自身的命運。黛玉葬花,大概就是僅有的思辨——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她以花比喻自己,表達了愛花、惜花的獨特見解。

現代人也愛花,特別是女性,然而,她們愛上的是儀式多於花的本身,簡單地說,女孩愛上的是“收花”的虛榮。生日、畢業、節日、求婚等,一束鮮花都是很好的裝飾品,包裝越隆重越顯貴。身邊不少收花人,家裏根本連一個花瓶都沒有,花收了,隆而重之地拍照,並放上社交網站炫耀,然後花束就一直被丟棄在家中某處,獨留瑰麗的包裝紙和絲帶陪葬。另外一些或會把花解下,養在名貴的花瓶裏,而等待着鮮花的,也不過是因疏於打理而發臭的水。

“花不只用來看,還得用心打理。水得少放,隔天把浸泡已久的枝條剪掉,上面的花蕾才有機會開放。其實呀,花之所以不耐看,並不是因為它沒有繼續成長的能量,而是因為你等小姐們懶,愛花卻不養花,令枝條泡在水中爛掉……”每次去花墟買花,花婆總是對我循循善誘,好像訴說着某種高深的哲理,讓我聽着有味。

“人生,一如花事”,世間實情如此,談情說愛者多,用心經營者少。花婆一言,留給我長久的思考:愛花,因而惜花,而惜花,不單單只是等待葬花,更重要的是,如何養花,讓花可以在有限的生命內綻放出無限的美。

維也納咖啡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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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她遇見這位後來成為功夫巨星的他,二十七歲,他永遠離開她。十年歲月,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難說長短,但這些影響了她的一生。對世人來說,她永遠是李小龍的妻子,他兒女的母親,他遺志的發揚者,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摘自:網絡文章〈介紹李小龍的妻子義無反顧的背後女人〉,伊秀娛樂,2015年11月23日】

身在香港文化博物館最低層的咖啡館,心卻依然浮游在樓上影視展覽廳《李小龍風采一生》的紀錄片中。沒錯,那是“浮游”,因為巨星的光芒有一種沒有根的虛幻。

“小姐,你的維也納咖啡!”我望着桌上那杯精緻得不知從何喝起的飲品──白色的奶油花瓣樣的散着,一如睡蓮。

“攪拌一下就可以喝!”店員指導我。

然而,誰捨得攪拌呢?一如巨星的記憶,誰捨得讓他沉沒?不知怎地,有張臉一直在我腦際晃動,那不是李小龍,而是他唯一的結髮妻子蓮達 · 李 · 卡德威爾:“那年,我在跟他學功夫,他問我,要去太空針塔嗎?我說,是我們整隊人一起去嗎?他說,不是,就和你一個去!”;“那年,家裏經濟困難,他說去做保安員,我叫他別去,做保安員的男人將來怎麼在荷里活混?然後,我就去做接線生!”;“是的!他有很多女性朋友,大大方方帶回家,然後我們一起看他習武”……我仿佛看着她由十七歲的花季少女,一直走進而立之年的夢魘,然而,她的語氣仍是那樣淡然。也許全世界都因“李小龍死在別的女人床上”而替她不值,而她卻只記取了當中的甜。早年喪夫,中年喪子,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不容易。人生的悲歡離合,卻如她臉上的年輪,那樣堅定地支撐着一雙明亮的眼睛。

“要不要寫一張明信片給未來的自己?”同行的友人建議。我猶豫着打量桌前的咖啡──白花瓣融化了,泛起黑色的浮萍。我用小匙子攪拌數下,白和黑就分不開了。舉杯輕嘗,苦中帶甜,奶油的順滑揉成如絲的記憶,遂寫下本文,“記”給未來的自己。

 

附:本文記於2016年12月13日,順作小詩一首留念

#1213
用牛乳織成的花
總是會融的
無論底下剩著的是咖啡
還是茶
如果1314本身並不存在
那麼,1213也不錯了
至少能化作杯中的
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