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的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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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的時候,我們安然地享受着生活帶給我們的秩序。日復一日……大家怎麼生活,我們也怎樣生活。……我們從來沒有跳出自己的經驗系統,重新質詢一下:我們還可以換個方式生活嗎? 

    【于丹《莊子心得》(三)──境界有大小,360doc.個人圖書館,2009年7月】

春天,是播種的季節。小城沒有種田,一衆“龍B家長”卻一如往年的父母,為自己的寶貝挑選優質的田地──幼稚園。什麼是良田?沒有人研究過,也許播種的人多了,就是好地。所謂“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為讓自己肥美,田本身也想要好的種子。什麼種子叫好?沒有人研究過,也許良種就是好的,於是挑選的標準變成:哪些家庭人脈好?哪些家庭教育好?哪些家長素質好……那一天,我寫了一篇名為《中獎》的劇本公開演讀,內容大意是:考幼稚園猶如中獎,可遇不可求也,點評時觀衆卻說:“抽籤靠運氣,考幼稚園還要靠關係,比中獎更難。”然而,在實際生活中,很少家長認為這是個問題,因為他們誤以為成功根本是靠運氣、靠背景、靠人脈的。

當一所學校的名聲足以呼風喚雨,便衍生出氣焰來:有的名校先小人後君子,要求學生入學前簽定教育同意書;有的學校先君子後小人,表面上很有愛,一旦出現家校矛盾,卻出言不遜,一副“皇帝女唔休嫁”,貴客自理的態勢。某天,我在家長討論區指出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認同,還被認為是抹黑,甚至招來該校家長反唇相譏,認為學校鐵腕有理。沒有人覺得學校高姿態是個問題,因為名校理所當然是靠高要求、硬標準、嚴校規去取得認同的。

“名校就是這樣子的啦!”人們普遍都這樣以為,卻從沒想過,名校的名氣是我們共同賦予的──有什麼家長,就有什麼學校。沒有任何名譽,可以凌駕學生的權益,我們需要更多敢於不平則鳴的學生、家長和教育工作者,才能造就出有承擔精神,願意放棄學力競賽、扶持弱勢學生、接受家長意見的名校品牌。

文:鏏而(原文刋於澳日”新園地”)

圖:www.jointpublishing.com

傳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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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不一樣的方式報道戰爭,不注重輸贏,只專注講述一般人、尤其是孩子的故事,講述他們被逼面對恐懼的困境……曾與後藤同到約旦採訪的攝影記者豐田直已呼籲國民:“千萬不要因為此事,煽動反伊斯蘭情緒,我相信這是後藤的心願。”

    【《主場報道:不要分享那段影片,分享健二工作的模樣吧》,2012年2月2日】

“傳出斬首片段,要求巨額贖金/置換人質;相互指罵,誓不向對方低頭;部分民衆質疑前往伊斯蘭國家戰地的日本人為國家添麻煩,湯川的父親和後藤母親先後在電視上向全國人民道歉……”一片喧鬧聲中,後藤的身影平靜地移動——照片中,穿着橙色衣裳,直立地下跪的他,輕輕地躺下了,頭部卻依然昂然地立在身上,在“打了格仔”的照片上,宛如掛着鮮紅色的面紗。不!那是旗幟,沒有英雄式的誓言,卻是那樣鮮活地傳遞着愛——“那些我去採訪報道的地方遭遇着巨大的困難,但即便在那裡,人們也每天生活着,那些人總有些話要說,有信息要傳達。如果我能幫助他們將信息傳遞給世界,那麼就可能促成某種解決方法。若真那樣,我也就可以說,我的工作是成功的了。”

後藤是成功的,他沒有選擇站在權力的一方,因為“他不注重輸贏”,他選擇站在人民的一方,為弱者發聲,成功地讓世人了解到戰爭;為營救戰地的朋友獻身,縱然有人稱湯川是“不值一救”的失敗者。即使最後身首異處,仍然不改丹心,透過記者朋友呼籲國人“千萬不要因為此事,煽動反伊斯蘭情緒”,相較之下,日本部分國人將救人分等分級,以及首相安培誓言“有仇必報”的選擇,展示了不同的道德層次和人生追求。

回歸本國,為了滿足自以為高潔的政治追求,以“人種、民族”造文章的人絡繹不絕。選擇“愛屋及烏”,走進黑暗去弘揚正道的,往往被視作“愚忠”;而“愛恨分明、明哲保身”始為正道,於是,“聰明人”為了展示“高人一等”,紛紛與國人和民族割蓆。如此世道中,又讓我想起了“不明智的後藤”和他的選擇——不注重輸贏,永遠站在“人”的一方,傳遞着愛而非仇恨。

一場美好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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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藝術不是一場“秀”,而是一場修行。它看上去或許並不那麼驚天動地,卻是踏實沉澱在每一天的創作中,是藝術家對自己良心誠實的交代。

    【摘自:《在生命的尾聲》,馬蒂斯,澎湃新聞,2014年10月29日】

新加坡“國寶級”歌手陳潔儀參加內地大型歌唱真人秀節目《我是歌手3》慘遭出局,有說評判不公的、有說大會作弊的、有說陳走音嚴重的,甚至有提升到政治“維穩”高度的,可謂罵聲載道。但當事人的官方微博卻心平如鏡,當中沒有一句怨言,只有平實的心路歷程:

“我是歌手,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比賽,或為超越別人,而是為了體驗這個很特別的舞台,珍惜這次遇見的每一位朋友,我認識的、不認識的……衷心感謝!”

在訪問中,陳謙虛而大方地回應了走音的指控,“我非競技型歌手,也不具競技性,不怪任何人,透過節目能找到知音就很好……我尊重每位聆聽者的評價”。沒有諉過於人,也不自怨自艾,一如她平日的歌聲,不誇飾、不矯情,沉着而淡定。微博的左上角,還留着她的警句:真正的藝術不是一場“秀”,而是一場修行。

不少粉絲認為她當初“不參賽”更型,但作為國寶級“明星”的她,卻願意踏上一個陌生的舞台,與不同文化的歌手交流,讓來自當地的五百名觀衆去評價自己,是多麼可貴的一種堅持。這不禁又讓我憶起去年帶學生參加辯論比賽的情景:賽場上,經驗老到的優秀辯員竟然放棄了我方很重要的一個觀點,說着東拉西扯的辯辭,事後他給我的解釋是“一直看到評判搖頭,猜想他不會接受我們的角度”。於是他放棄大家奮戰半個月的成果,為了換取一次勝利的機會。大賽當前,失誤難免,我從不對隊員苛責,但這次我表示了失望:“評判的一票的確會給你短暫的榮譽,但並不能真正的證明你的實力,因為台下還有其他的觀衆,還有並肩作戰的隊友,還有不問成敗地支持你繼續成長的老師。”

回顧事件,陳最令人感動,不是歌聲,而是氣度——看上去或許並不那麼驚天動地,卻是踏實沉澱在每一天的創作中,是藝術家對自己良心誠實的交代。

故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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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的天空底下,這塊土地上披著不為人熟知的面紗,我們在此對話、歌唱、書寫一切似有若無的想像。在黃昏與黎明間擺盪,後山黏人的泥土,陪伴多少旅人回到故鄉。

【《沙城僕僕》,作者:台東大學華語文學系,2010年5月1日】

再次踏足馬來西亞精英大學的“第七屆亞洲精英辯論賽”的會場,場內雄辯滔滔之姿自是吸引,卻不及背後的情深故事打動我……“馬語是我們的國語,而英語是我們多數學校的學習用語,公立學校都不主張學習華語了,但我們仍然很想學好華語,所以,我們要辦華語辯論……”接受訪問的華文學會代表娓娓道來,沒有甚麼動人的措詞,卻表達了對故土的深情 。“有些東西,我們自己不保護,就永遠失去了!”……從沒有想過,此話可以出自一個土生土長的馬來西亞華人。

受訪者稱,的確已經有不少華人不懂得說華語了,但他們對華語還是抱樂觀的態度,因為相信華語文化是強大的,隨著中國的經濟和文化影響力增大,華語必定有一番作為 。“我們覺得,學習華語是前途光明!”——沒有埋怨,沒有氣餒,他們選擇了相信,相信一種文化的承傳可以由“我”做起。言談間,參與活動的義工又主動和我們講粵語,原來他們多數人都能說三種以上的方言呢。

“覺得哪個語言最美?”我問。“都美呀!語言都很有趣的,不是嗎?”義工反問我,這一問,我臉紅了——是的,所有文化都美的。生於斯,長於斯,每天都有機會學習母語的我們,卻總是對自己的文化充滿質疑,或是天天為“廣東話是否方言?哪種方言更值得保留?”而爭持。其實,每一種方言都有價值,這與政策和影響力無關,只要我們能夠拿出應有的包容,便能成就百花齊放的語言世界。

回歸本土,我們對粵方言的保育,到底是為了爭榮譽,還是真心的熱愛呢?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思考。作為強勢文化的普通話,經濟成就了其發展優勢,自然應該拿出風度去包容方言的生存空間,而我們以方言為母語的,也應該以愛去承傳自己故土的文化,如同馬來西亞華文學會在狹縫中默默守護自己的母語一樣。

尋覓我所仰望的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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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是一種人創造的對象,以某種方式崇拜……”因為崇尚理性,我在自己的閱讀長河中,並沒有特定的崇拜對象。在閱讀的習慣上,我是個不折不扣的俗人,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凡是被稱佳作,我都樂意慕名而讀。因為資質所限,我缺乏拋書包的能力,往往只能捕捉一些影像或留住一點氣息。

人生中,我第一個愛上的作家是安徒生,跟其他兒童文學家不一樣,安徒生的故事是以陰暗作為基調的,他特別愛寫悲劇,例如:身世可憐的醜小鴨、失落於愛情的人漁公主、以及帶出人性弱點的 “新衣國王”。儘管如此,安徒生卻不是黯淡的,故事中的光芒正來源於暗──光與暗是相對的,只有暗能把光明襯托得更亮。

承接童年的愛好,我一直都比較喜歡書寫社會陰暗面的作家,例如:魯迅和米蘭•昆德拉:

“令她反感的,遠不是世界的醜陋,而是這個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米蘭•昆德拉)

我並沒有愛上完美,因為完美主義的追求只能化作虛無。站在兩位巨人的腳下,我能夠感覺到生命的偉大正源自它的卑微,如魯迅筆下的野草:

“根本不深,花葉不美……當生存時,還是將遭踐踏,將遭刪刈,直至於死亡而朽腐。但我坦然,欣然。我將大笑,我將歌唱。”(<野草題詞>,魯迅)。

兩個來自不同文化氛圍的作家,不知怎的,給我一種相似的感覺,不過我愛上米蘭的年紀,卻遠不如魯迅時的火熱。魯迅是我年少時唯一迷戀過的作家,為了追星,我會不惜囫圇吞棗,吞下那些生澀難懂的雜文,也會追訪他的愛情史,仿佛自己將會成為講台下愛慕他的幸運兒許小姐那樣,我甚至因為得悉魯迅只有一米五八的身高而失落過一陣子,但無論如何,他仍然給我留下神聖而高大的身影。走過少年輕狂的歲月,我才讀到米蘭•昆德拉,熱愛的程度便顯得溫和。

文壇上,對於以上兩位的讚美和批評都很多,特別是對魯迅的,多得讓人煩膩。最後,我乾脆就不看評論了,我喜歡自己眼中的他們:永遠的愛恨分明和充滿激情。

在基調上,米蘭和魯迅都是抗傳統、反體制的代表人,你很難想像,我還精神分裂地愛上了另一個時代巨人──千百年來被封建皇朝奉為神明的至聖先師孔子。我對孔子的熱愛,由讀<論語>開始,在書中,孔子是個可愛可親的老師。最難忘的一段師生逸事記於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

孔子嘗游於山,使子路取水。逢虎于水所,與共戰,攬尾得之,內懷中;取水還。問孔子曰,“上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上士殺虎持虎頭。”又問曰,“中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中士殺虎持虎耳。”又問,“下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下士殺虎捉虎尾。”子路出尾棄之,因恚孔子曰,“夫子知水所有虎,使我取水,是欲死我。”乃懷石盤欲中孔子,又問“上士殺人如之何?”子曰,“上士殺人使筆端。”又問曰,“中士殺人如之何?”子曰,“中士殺人用舌端。”又問“下士殺人如之何?”子曰,“下士殺人懷石盤。”子路出而棄之,於是心服。

孔子是我在教育工作方面的啟蒙老師,在他的師生逸事中,讓我感受到教育事業的至誠和喜悅,儘管“君臣、父子”的階級觀念長期被批判。孔子是人,不是神,我不想為他的缺憾作任何掩飾,我覺得 “聖人皆有錯”的結論已經是最好的答案。無論如何,孔子對仁愛的堅持和中庸的處世態度時刻警醒著我,讓我儘管被辱為 “犬儒”的時候,仍然堅持平等理性的思考和包容仁愛的態度。

到目前為止,唯一讓我愛上的女性作家擁有一個很男性化的名字──龍應台。人到中年,當我還沒有飛到自己理想的高度,便要開始為 “新生命的理想”忙碌的年頭,我慶幸遇上了她──一個既具有女性柔情,又具有豪傑氣魄的女作家。

“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時時恐懼。幸福就是,尋常的人兒依舊。幸福就是,早上揮手說“再見”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來了,書包丟在同一個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張椅下。”(<目送>,龍應台)

是龍應台讓我體會到一份專屬於家庭的細水長流的愛,也是她讓我了解到理想和家庭兼容的可能性。龍應台給我留下的生命啟迪是最接近生活的,這些年來,我一直踏著她的腳印前行,立志要像她那樣和孩子一起成長,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仿傚她,和兒子一起讀完全套<三國演義>和各大名著……與其說我崇拜龍應台,不如說我羨慕她:羨慕她的才華、羨慕她的志氣,還有幸福的家庭,唯一讓我有所婉惜的,是她從政的路。如果可以選擇,我多麼希望龍應台永遠是書中慈愛善良的母親,那麼,她就不用誠懇地說“我愛死學運的學生,但我希望他們盡快回家”,也遭反對者辱罵……但這也是我愛她的原因,我忽然想起,所有讓我鍾愛的作家們都是能夠撐起天地的。龍應台用自己向世界證明了 “修行的路總是孤獨的,因為智慧必然來自孤獨”。

必須承認,我不是一個唯美主義的文學愛好者,我沒有眷戀美麗文字和意境,卻愛上了美麗的人格和思想。我鍾愛願意放下安逸的生活和完美的追求,走進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作家。我沒有統計過以上五人到底有多少共同點,但他們都選擇性地融合成一個統一的主體──那就是我,一個記憶系統有缺失的讀者。縱然在閱讀的歷程上,我經常遺失掉重要的細節,但卻找到了自己。

後記:

‪#‎近年來感覺最難動筆的一篇文章‬#
因為完美主義,以前我在校寫作文,多是無法完成的,而一篇參賽文章又要花”死去活來”的努力,為了不再自我折磨,我中學畢業後決定再不寫作了……任何事,去到為迎合世界,得到獎賞而做,註定是無法長久的.

自從開始辯論,我才訓練出”有前無後,打死罷就”的爛勁,因為日子有功,我寫稿能力也是比多數人強的,故有”發稿機器”的稱號,且成就了我今天的工作,自從開始明白”花時間不代表好”的道理,我寫作也就愉快多了,也不會再思考是否被認同,得成就這些事了,所以近年我寫作的風格變成”隨手寫”,”輕鬆寫”.

然而,在文壇偶像這個主題上,傷腦筋的不再是自己寫得好不好,而是應視誰為偶像,偶像的本身,未必需要最好,因為最愛和最好不是同一回事,但那至少要是你所仰望的人,而文壇偶像,某程度也透視著一個寫作人的理想和追求,我想了半個月,因為無法落實寫誰,有過放棄的念頭,最後還是鼓足勇氣交了,我想,文章不見得很好,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它不是一篇行貨,它是經過長久的深思熟慮才寫成的.而選擇文壇偶像的嚴謹性,一如我對寫作的忠誠:勇於試煉且反覆思量.

當中的好幾位,我其實經常提的,如:安徒生,魯迅.米蘭昆德拉,龍應台,比較少提的會是孔子,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喜歡那個談孔子的徵文比賽?那是因為我想走近聖人多一點點呀.不敢說自己真的懂得很多,但至少我願意去懂,然後再批判.一如魯迅,多少年來,儒家思想不停被政治利用,無論是撐還是反,都帶著從政者的用心,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地抹黑和踐踏自己的傳統文化,和為了鞏固政權,不擇手段去演繹儒家思想的政客一樣可恥,因為我熱愛儒家,掛著民主鬥士的朋友會叫我”犬儒”,其實犬儒是另一個學派,其追求和儒家入世觀是截然不同的,當你對一種文化從不理解,也從不打算理解,那不求甚解的激情,會比”犬儒”更高貴嗎?犬本是人類摯友,而不學無術者,恐怕是”犬也不如”.

最後,送上文章結語:必須承認,我不是一個唯美主義的文學愛好者,我沒有眷戀美麗文字和意境,卻愛上了美麗的人格和思想。我鍾愛願意放下安逸的生活和完美的追求,走進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作家。我沒有統計過以上五人到底有多少共同點,但他們都選擇性地融合成一個統一的主體──那就是我,一個記憶系統有缺失的讀者。縱然在閱讀的歷程上,我經常遺失掉重要的細節,但卻找到了自己。

做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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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自己,比死亡更可怕。死亡就只是終結了,不能做自己,卻是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如果不能做自己,哪怕擁有再多別人渴望的東西,也會不滿足;哪怕過着令人稱羨的生活,也不會快樂。

    【〈原來是我最大的恐懼〉摘自《那些美好時光》,作者:張曼娟,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5月】

一年之始,各人都在思考着新計劃、新動向。“少說話,多做事,年紀不小了,社交網站這種是非地應該少言,特別是議事說理類的,只會得罪人多,稱呼人少……”朋友好言相勸。所謂“苦口良藥”,在我眼中,願意開口勸諫我的都是良朋,我絕對意見接受,態度照舊。在保守的小城文化中,敢言等於“得罪人”是肯定的,但敢言本身不是罪過。在工作場景中,保持溫和、克制,息事寧人也許是必須的,當放下重任,連去社交網站閒聊,也得面面俱圓,也未免太可怕了。所以,我當感恩有良朋的好言相勸,但卻依然故我,因為:“取悅世界”和 “堅持自己”之間,沒有所謂的對錯,那只是一種取捨,而經過深思熟慮後,我選擇了後者。在尊重和包容他人意見的情況下,我期望朋友們也一樣尊重和包容我的選擇。

人的痛苦往往來源於自己:因為在乎,所以才難受。其實,我在網上遇到言語攻擊是不會難受的。萍水相逢,有機會談談國家大事,乃至生活小節,可以執着甚麼呢?我真的不懂。毫無疑問地,在生活中,我也有在乎的時候,如:我的枕邊人。我們青春少艾之時就相識相戀了,和所有凡人一樣 “能得愛人一句讚美,勝過千言萬語”,但他就是腦部麻痺,無論我送甚麼禮物,作甚麼打扮,他似乎都沒有反應。為此,我耿耿於懷了一陣,甚至還自卑失落過好些日子。然而,隨着年月增長卻倏然發現:沒有過多的喜惡,讓人樂得自在。於是我開始明白:找個不拘禮物,不論美醜,也包容我的人,太好!

我沒有變成別人最喜歡的樣子,但是,我變成了自己最喜歡的樣子——這是我最珍視的一種幸福。謝謝網友們一直以來的尊重和包容,我的確不是一個怎樣完美的人,但那是真實而幸福的我。

是首哲理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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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終是無可抗拒的,只得多言老的優勝:有人生的歷練,是智慧的結晶,老是安祥、是優雅,是首哲理詩。

    【《頭上彩虹》,林中英,作家出版社,2014年8月】

“你皮膚很白皙,就是有點雀斑。”、“看!我們年紀大了,苦紋就明顯了,臉頰的肉垂下來,還有眉稍眼角的皺紋都長出來了,多顯老!”售賣化妝品的女士站在我身後,努力地指出我臉上的年輪。坐在鏡前的我,卻用同樣的仔細度打量着站在身後那張一絲不苟的臉:在沒有浮現任何斑紋的皮膚上,勾勒出的輪廓玲瓏有致,鼻尖和下巴甚至完美得有點不自然。我敢說,那是美麗的,一如芭比娃娃的精巧,但硬繃繃的臉面卻缺乏鮮活的人的氣息。

當世人都只留戀年輕緊緻的美,我卻愛上歲月的痕跡。很多學生笑我不老,其實不老的,只是氣質和心境。去除外在裝扮,我覺得自己臉上的改變還是明顯的:因為皮膚鬆弛,上揚的眼角下垂了,眼睛明顯張得比年輕時的大,而散在周邊的一堆細絲,可以和眼睛笑出一朵花。往年緊緻的臉蛋鬆軟了,淺笑也能讓嘴角擠出很多笑窩來。比較不好看的算是腮角下巴吧,失去了往日的清秀,卻又添了幾分慈祥。以前常說藝人整容,我覺得並不必然,因為人的臉容的確是會隨年月、甚至刻下生活際遇改變的。所謂相由心生,能夠越老越美的親朋戚友其實不少,外婆是記憶中的翹楚。年輕的外婆不算是美人胚子,加上生於戰亂世代,沒可能有任何保養的機會,人不到六十,已經活像老太婆:皺紋長了很多,牙齒卻掉了大半,到了兒孫滿堂之年,乾脆把牙齒全部拔掉,換了一口假牙。自從有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外婆就不一樣了,可以重新品嘗以前無法咬食的美食佳餚,可以更自信地談笑風生,臉上猶如掛着一顆笑口棗,整個人都光彩亮麗起來,外貌明顯比照片中的少女模樣更具風采。

青蔥翡綠的幼苗很美,蒼勁有力的老榕何嘗不是?其實,美麗不在於年月,而在於生命是否具“生氣”。能夠順應自然,心境自然常青。坦然地接受“老”、欣賞“老”,方才做到:老是安祥、是優雅,是首哲理詩。

後記:

一年將結,新年對於中年人來說不是慶典,而是提醒:又老一年了!到了學生也當爸媽的年頭,大家喜宴共聚,總喜歡打趣說我”吃了防腐劑”,並請教我保養之道.老實說,我不是個懂得養生之人,每次朋友請我測身體年齡,我都是不輕的,說”不老的”頂多是心境,一個不每天都把防老放口邊的人,表現出的率性是年輕的吧.”當世人都只留戀年輕緊緻的美,我卻愛上歲月的痕跡:因為皮膚鬆弛,上揚的眼角下垂了,眼睛明顯張得比年輕時的大,而散在周邊的一堆細絲,可以和眼睛笑出一朵花。往年緊緻的臉蛋鬆軟了,淺笑也能讓嘴角擠出很多笑窩來。比較不好看的算是腮角下巴吧,失去了往日的清秀,卻又添了幾分慈祥。以前常說藝人整容,我覺得並不必然,因為人的臉容的確是會隨年月、甚至刻下生活際遇改變的。所謂相由心生,能夠越老越美的親朋戚友其實不少”,如引文的作者林中英女士身上的睿智和自然,比外在的無瑕緊緻更迷人,

今天是林中英女士在澳日最後一個工作天了,其實寫作本文之時,我就是想著她的,但因為當時她並未對外公佈消息,我也不好意思張揚事情,直至大家開始為她籌備歡送活動……這些年來,得笑姐關懷備至,殷殷勉勵,當中的感恩,一言難盡,僅以本文致意,祝賀人如其文: 老,終是無可抗拒的,只得多言老的優勝:有人生的歷練,是智慧的結晶,老是安祥、是優雅,是首哲理詩。

青蔥翡綠的幼苗很美,蒼勁有力的老榕何嘗不是?其實,美麗不在於年月,而在於生命是否具“生氣”。能夠順應自然,心境自然常青。坦然地接受“老”、欣賞“老”,方才做到:老是安祥、是優雅,是首哲理詩。

誰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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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夫妻都是因為寬容和忍讓才將歲月凝固成永恆!在相知相守中習慣了對方的每一個細節,在風風雨雨中長久地生活在一起,無論是愛情還是責任,久而久之都成了親情。

    【《愛情是曾經擁有,婚姻卻是天長地久》,作者:李京倫,博客“海風浪浪天空藍”,2010年6月21日】

“老公和子女,誰更重要?”文友在面書的發問,誘發我連日的思考:從得到愛的角度,當然是老公重要。但當愛情不是永恆,子女則會比伴侶更有歸屬感,因為兒女永遠是自己的,老公隨時可變別人的。把愛情關係放首位的朋友,幸運的話,會有比較甜蜜的婚姻生活,但他們面對不理想的狀况的能力也會較低,因為,在講求戀愛自由的今天,婚姻關係已不再是一生一世的承諾,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了尋找眞愛,離婚、單親家庭變得越來越普遍。

為了成為好媽媽,我近年開始讀有關親子敎育的書,其中讀到一語令我反思良久:天長地久是給孩子最好的禮物--根據各國硏究,大部分問題靑年來自破碎家庭,因此,很多婚姻敎育提倡:為了孩子,讓我們關係更好。最近幾年,面對身邊朋友的婚姻問題,我會熱衷分享這套理論和方法:把老公當孩子一樣看待吧,你知道他個性如此,就別計較。順着他的本性,多欣賞、多鼓勵、多體諒,大家關係自然好。我收到95%的回覆是:我也有個性的,為什麼得到好待遇“當孩子一樣看待,順着本性,多欣賞、多鼓勵、多體諒……”的人不是我?如果一早知道嫁給他要這樣,我何必嫁?他求婚的時候就不是這樣說的!於是,認為“夫妻關係更重要”的朋友,多數會選擇離婚,而着重親子關係的卻反而願意努力修補,因為 “天長地久是給孩子最好的禮物”。然而,在愛情至上的思維中,這取捨顯得旣無奈,又悲涼。

其實,問題到了最後,關鍵在於何謂“重要”?“重要”的意義是指“更需要”,還是“更重視”?如果,認為伴侶重要只是因為需要愛和陪伴,婚姻並不是唯一的途徑,只有“更重視”,願意為對方付出親情一樣無私的包容,才是體現婚姻最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