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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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自由

《一九八四》

作者:喬治 · 歐威爾

譯者:柳青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團

出版日期:2013年2月

“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在《一九八四》中,作者用簡單的三句話概括極權主義的追求,使我想起了父母那一代人對文革的描述:“偷有理,搶無罪,革命的強盜精神萬萬歲!”一如文中所描述的大洋國社會,所謂 “戰爭”,不過是透過族群內鬥的方式,形成權力既得利益者的相對穩固。既然推崇戰爭,那不就是崇尚自由了嗎?非也。人們一旦意識到自由的目的是尋求解脫,便會為自己而戰。

作為一部政治反諷小說,故事講述大洋國的獨裁者“老大哥”,以軟硬兼施的方式拑制人民的思想行為,如:以體制和教育方式愚民,佈置秘密警察監控,壟斷傳媒,控制人民的行動、言談、生活、思想等。此等內容對筆者來說並不陌生,因其情節可以經常在飯桌上重溫。相對於社會諷刺,筆者更關心的是人民能夠徹底被愚惑的成因。年少的時候,我會衝學霸型的老媽說“誰會像你們那麼笨”,嘲笑她“太天真太傻”,但人長大了,開始接觸複雜的政治鬥爭時,卻反而會問自己 :“我真的沒有被愚惑嗎?”

因作品享負盛名,基本上未開始閱讀,已經知道其內容。從第一章開始認識男主角溫斯頓 · 史密斯,我已猜他無法突破宿命;從他與茱莉亞相戀的第一天,我已覺得此情是“無花果”。因為只有這樣,作品的反諷才更具張力。然而,儘管一如所料,還是有所牽動。最難忘憶述“畫眉”的一段:

“你記得嗎?”他問,“約會的第一天,在樹林邊上對我們歌唱的畫眉?”

“牠沒有對我們唱歌。”朱莉亞說,“牠唱歌是為了自己高興,甚至不能這麼說。牠只是在唱歌罷了。”

然後,他們談到後代,並形容自己“已經是死人”,一語成讖。他們真的被逮捕了,且雙雙認為自己在酷刑下出賣了對方。我所理解的是:他們並沒有真正出賣對方,但真愛已死——死於強烈的精神折磨,一如他們生存的慾望和尊嚴一樣。 “衣食足始知榮辱”,這樣的概括並不完全,因為物質生活再差,也可以患難見真情,而如果“無情”,那人再也沒有所謂的榮辱觀了。筆者留意到故事書中描述對男主角施以酷刑的警察如“變形蟲”——時而年輕,時而蒼老,時而可愛,時而可怕。最令人心寒的是男主角形容“他曾經是我最親密的友伴”……所謂衆叛親離,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足以令人精神錯亂,而知覺的迷失更是無可避免。是故多少人在文革期間被屈打成招,甚至手刃至親;又有多少人,在熱情高漲的氣氛中成為幫兇?作者曾再三表示,此作並沒有特定諷刺某一時期或是某一制度,它只是想提醒人們自由的可貴。

故事最可悲之處是男主角含笑而終:他戰勝了自己,他愛老大哥。原來,再頑強的腦袋也會有缺口。而我們呢?如何行使自己的言論自由?“唱歌是為了自己高興,還是只為唱歌罷了?”衆人皆醉我獨醒,顯然不容易,因為,在意識形態之爭前,我們不易判斷好人或壞人,而無論如何,我們得像個“人”——對異己心存仁愛,並明白:尊重別人的自由,也就是守護自己的自由。

“文以載道”憶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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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塗飾也。況虛車乎?文辭,藝也;道德,實也。美則愛,愛則傳焉。賢者得以學而至之,是為教。

    【摘自:《周子通書 · 文辭》,作者:周敦頤,北宋】

“同學,你認為文以載道是甚麼?”林朗老師提起高八度的腔音,向坐在遠方魂遊四海的我擲來問號。

“那,那就是……要寫道理!”我吞吞吐吐地答。

答案只可視為“胡言亂語”,然而,老師卻對天大呼──“好!寫文章嘛,一定得有道理!”……然後,老師又一連問了好幾人,每一個人都得到老師一個大大的“好”!最後他在我們回答的基礎上自行梳理出答案,卻不忘讚美:“我說呀!你們這屆同學真有悟性!”

“你們覺得,穎虹同學的文章是不是文以載道?”林朗老師在第一次寫作功課過後就記住了我的名字,那肯定比一直魂遊太虛的我記住他的名字還要早。文章寫的是我“大學的第一天”誤闖舊澳大石梯的傻事,着實談不上“文以載道”,而老師卻直說“言之有物!文以載道也”,並代我投稿到報社去。四年下來,我的所有作品投稿,都是老師主動包辦的。

人生早年的幸運在於能遇上一個賞識自己的老師,而林朗老師就是我其中一個伯樂,由寫作、實習,到找工作,老師都是不遺餘力的。我和老師的家只一街之隔,每次遇上,中氣十足的他必定搶先高呼我的全名。初執教鞭不久,老師就榮休了,卻仍自發工作,並經常邀我做公開課,最後一次講的是金庸的《雪山飛狐》。評課的時候,老師說:“楊老師不以權威自居,願意和同學們一起辯論小人物和英雄的人生哲理,是文以載道的昇華!”當時老師身體已大不如前,點評仍是擲地有聲。

“文以載道”是文學發展史上從未停止過爭論的一道辯題,然而,在藝術唯美追求的背後,“文以載道”以一種心靈的唯美,給語文教學永恆的光芒,一如林朗老師的教導之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