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就是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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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話說得不夠亮麗,並不代表他對信念、價值和理想沒有堅持,相反,他可以以胸襟和實際行動,來把之說得更加鏗鏘有力。

    【《高錕校長的故事:大學就是包容》,作者:蔡子強,明報,二○○九年十月八日】

    知悉“澳門大學畢業典禮風波”,不禁讓我想起一篇有關大學校長捍衛學生思想自由的文章:

    一九九三年,北京委任高錕校長為港事顧問,中大學生對此異常反感,在中大三十周年校慶“開放日”的當天,激進的學生衝上主禮台,在衆多嘉賓、家長、同學,以及校友前,誓要搶走校長手中的“咪”,並拉開“兩日虛假景象,掩飾中大衰相”的橫額,令人覺得中大丟盡面子。事後要求紀律處分學生之聲衆,最後頂住懲罰壓力的其中一位重要成員,就是本來最丟臉、最屈辱、最應義憤難平的當事人——高錕校長。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北京大學等高校學生三千餘人齊集天安門,舉行示威遊行,起初北大校長蔡元培不贊成學生外出示威,曾一度站於北大校門企圖出言勸止,學生為此噓聲不斷。但當他一知道學生被捕的消息,便二話不說,全力投入營救,當時他聯合十四所高校校長發表聲明,稱“學生的行動,為團體之行動,即學校之行動,決定只可歸罪校長,不得罪及學生一人。”蔡校長還一再表示,如能釋放學生,“願以一人抵罪”。

    也許,以上兩位校長都曾經失落在學生的噓聲罵聲中,但其人格卻能在歷史的長河中閃光,因為事實終會證明,甚麼樣的校長才能發揚真正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引自《禮記 · 大學》)

    筆者不想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妄斷“大學教授受處分”事件之是非,也期待大學光明正大地舉證,但全世界都看到了一個畢業生對母校最真摯的勸勉被粗暴地打壓,傷盡了有情有義的學生、校友的心。大學事後指出,處理事件的目的是“讓學生和家長度過一個非常幸福和莊嚴的時刻”。大學不是為“典禮”而存在的,甚麼樣的校長有育人之量,甚麼樣的大學才是學子之福?交由公衆雪亮的眼睛去判斷。

邁向公民社會的新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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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社會指的是圍繞共同的利益、目的和價值上的非強制性的集體行為。公民社會是處於公與私之間的一個領域,為了社會特定需要、公眾利益而形成的組織。」Skelly2010

回歸後,政治格局的轉變,社交網站的興起,人民素質的提升等種種因素,讓港澳開始步入公民社會的雛型。受香港政治氛圍的影 響,近年集會遊行在澳門實屬常態,但事情無論在社交網站是何等沸沸揚揚,終究還是無法更進一步,故出現了早前立法會選舉的「期望落差」。某議員「睇死」澳 門人不參與遊行,實質就是認為單靠社運人士、有志青年、新興基層工人團體等的力量是不成氣候。是故「五‧二五」、「五‧二七」的突破,在於一種公民的集體 醒覺。筆者認為主要成因如下:

其一,民意被趕入窮巷。每個人對反映不滿的取態都有程度上的不同:社運人士傾向以極端方法利用傳媒影響力,以弱制強。但一般 中產知識份子卻普遍認為需要據理力爭,而中老年人士則喜歡在相互妥協中求取和諧,當中取態又因人因事而異。「離補」方案不同於「加二加二加一百」,當中存 在的不公狀況顯而易見,而賴以力爭的學術「公理」,卻又一面倒地立在強權的一方:某學術機構發起專題研討活動,最後的報導竟是「一言堂」──所有人均認為 「離補」方案合理,連內地官媒都能輕易指出法案的三大問題,而澳門社會最高端的學者專家卻一句也未說上,或說了未有人報導,如此一來,高級知識份子的所謂 社會良心的角色已經完全失信於民。還有那個本身已經缺乏民意代表性的議會,僅餘不過半數的直選議員,竟然大部份也選擇支持法案,盡失民心。當專家學者和民 選議員都無法代表自己發聲,人民仰賴的就只剩下自己的一點力量。很多人一直把持的理性:如果可以溝通,為什麼不先溝通?如果可以讓步,為什麼不協商?無可 伸張,當社會已經失去「表達、說理、爭辯」的溝通機制,人民立於「趕狗入窮巷」之地,再溫和理性的人也會醒覺。

其二,新一代社運青年的素質提升。和過往不同,這次組織者比較努力地放下黨派的固有色彩,由一群背景相對單純的年輕人,透過 網上團體發起運動,且有廣泛邀請不同政見的人士參與,並對不同意見者,甚至質疑的聲音表現出善意和包容,加上受到早前台灣「太陽花學運」的影響,整個活動 的策劃過程都表現出高水平:理念簡單明確,規劃具體清晰,操作井然有序。其身教言教所表現出的成熟有度,不僅感染了很多胸懷民主夢的青少年,也讓很多長輩 刮目相看,投以信任的一票。

其三,新生媒體深入社群。不是每個人都接受公眾社交網站,如:facebooktwitter等大規模的群眾互動,很多小市民,特別是中老年人士對這些媒體的訊息較有介心。是次運動除了facebook主場,不少支持者還有運用whatsappwechat等新媒體,以組群互動的方式發酵動員,連平日不活躍於面書的長者、中產、師奶等都各自在群組中收到訊息、相約行動,達到集腋成裘之效。

筆者認為,社會運動由原來熱衷於社運的人士,走向廣大社群,而活動的成功又再促使市民對公民參與的認可。以上種種,均對走向 較成熟的公民社會,有著重要的標竿作用。當人民了解到上街不一定是激進的流血衝突,而是基本的公民責任時,就會更加有勇氣透過社會運動去表達自己的訴求, 達到哈佛大學政治學教授Robert Putnam所言:公民可以共同建立社會資本,信任和共同價值觀,從而轉化出政治氣氛,使社會結合為一體,促進社會中的相互了解和關聯,提升共同利益。

公民社會的建立,除了公民的醒覺,社會制度的配合尤其關鍵。如果在上者決意走向極權,而非從善如流,人民醒覺也就只能孤注一 擲地走向最極端,革命由此而生。因此,如何建立既相互制衡,又相互依存的公民社會,發揮公民參與公共政治的積極性,透過不同觀點的討論,不同訴求的宣示, 平衡不同族群的社會利益,需要社會上下的共同配合。當然,民主政制才是公民社會健康成長的先決條件,是次運動最多只能促進政府和人民的政治醒覺。路漫漫其 修遠兮,需要吾等上下而求索。

文章載於論盡媒體

http://aamacau.com/2014/06/06/%E9%82%81%E5%90%91%E5%85%AC%E6%B0%91%E7%A4%BE%E6%9C%83%E7%9A%84%E6%96%B0%E9%87%8C%E7%A8%8B/

後記:

“寧願上網糊吹,周圍惹火都不認真投稿”向來是我風格,因為投稿永遠是工作,糊吹卻是玩樂,人總要有休息玩樂的時候嘛,文章是精神食糧,文人需要思維彈 性,每天為名利硬拼,不給思想留白是扼殺創造力的癌症.忙到嘔泡的五,六月,忍痛推掉無數的額外工作,唯接受了這個約稿,一則想就”光榮五月”表達心意, 二則,其實一直也很欣賞這份報章的風格.以我非主流的特質,難有作為是理所當然的,但我選擇堅持自己,永遠不討好誰,因為我有權選擇”自由比擁有世界更重 要” .很榮幸有機會被包容,能夠在此報留下筆跡.既談及重大的社會運動,也不想主觀言情,做了少量功課,希望帶給讀者有關”公民社會”的理性反思:
(PS:關於”醒覺”和”覺醒”,其實兩詞本意相同,大概因為填詞聲韻關係,網上流行曲用了”覺醒”,於是人人都用”覺醒”,但我更喜歡”醒覺”,因”覺”而”醒”最終就只停留在”醒”,但我希望”醒”然後”覺”,希望大家不僅是醒了,而是有所覺悟,繼續承傳那種價值)

公 民社會的建立,除了公民的醒覺,社會制度的配合尤其關鍵。如果在上者決意走向極權,而非從善如流,人民醒覺也就只能孤注一 擲地走向最極端,革命由此而生。因此,如何建立既相互制衡,又相互依存的公民社會,發揮公民參與公共政治的積極性,透過不同觀點的討論,不同訴求的宣示, 平衡不同族群的社會利益,需要社會上下的共同配合。當然,民主政制才是公民社會健康成長的先決條件,是次運動最多只能促進政府和人民的政治醒覺。路漫漫其 修遠兮,需要吾等上下而求索。

等待不需要英雄的年代

yzdd1-1     學生:一個沒有英雄的年代是可悲的。

    伽利略: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才是眞正的可悲!

    【《伽利略傳》,改編自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B.Brecht 一八九八至一九五六),愛麗絲劇場實驗室,二○一四年四月】

二十多年過去了,那一天,我再次走在萬人空巷的遊行團隊中,有一種陌生的熟悉——人面全非,但熱情依舊。我為自己仍能辨別是非,且勇於高呼而高興,也為遊行團隊中有同樣成熟的臉孔感到恩惠。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已經無法記清,當年隨學校跑到街上遊行是甚麼心情?只記得從那天起,我感受到澳門人對故土之情;又從之後的某天起,我看到了有情人的心一直在淌血。歷史沒有能力記下對錯,但人的眼睛卻拍下了一切。

二 十多年過去了,影像終歸只是影像,人的嘴巴卻可以有不同的詮釋——有人記住了愛,也有人寫下了恨。年復年的悼念無法為我們帶來光明,在歷史的洪流裏,很多 人為求生抛下遠方失救的人群,在那些人眼中,“英雄的鮮血”只是一把用以刺傷“敵人”的利刃,他們甚至已經忘記,當年的犧牲是為了成就愛——拯救那個並不 文明但內心善良的民族。沒有人記起,我們曾經是血濃於水,且追逐過相同的夢想。

二十多年過去了,見證歷史的有情人學會了沉着,而沒 有經歷的孩子卻迷戀社運,如《伽利略傳》一劇中,學生見到伽利略為活命忍辱偸生時的高呼:一個沒有英雄的年代是可悲的。這時候,我又會想起伽利略的回答: 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才是眞正的可悲!因為只有處於失衡的極權主義,才需要英雄來拯救世人。如果可以溝通,為甚麼不先溝通?如果可以讓步,為甚麼不選擇妥 協?如果歷史可以改寫,我希望人民廣場上不曾有過英雄。

幸運地,我們的“光榮五月”沒有英雄,榮耀是屬於人民的,當也屬於願意聆聽民意的高塔,特別是願意為大家撥走烏雲的涼風。沒有勝利的沾沾自喜,我寧可選擇這份相互體貼的溫和,縱然一刻的清涼不代表永恆。

二十多年過去了,很多人都在等待歷史的一句公道話,而我等待的,不僅僅是一句對英雄的認可,而是那個不再需要英雄的中國。

為辯而“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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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來說,雖然辯論是一個閃光點,但我更願意向招生官展示我是一個非常有包容性的人,到世界各地參加辯論,讓我接觸到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思想,而我願意張開雙臂擁抱這些未知的世界。

    【《高中生被世界11所名校錄取 曾獲世界辯論賽冠軍》,作者:李思緲,新浪香港新聞網,二○一四年四月一日】

上文讓我動容的原因不是因為作者被外國名校爭相錄取,為國增光,而是作為辯員的作者,能以辯論為榮,且道出了辯論人最基本的素養——辯論接觸到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思想,在當中學會了包容。

由學生到敎師,筆者參與辯論活動超過廿年。我的中學老師說,想不到我這種彬彬有禮的人會去辯論;同事說,想不到我這樣和善的人也去辯論;文友說,想不到我如 此溫柔也好辯論,言下之意是:只有無禮的、難相處的、粗野的人才會愛上這種活動。學生的遭遇也相同,只要來自辯論隊,老師便認為他們好勝,父母就覺得他們 嘴硬,朋友會預設他們不好招惹。好幾次,我在網上議事,因提出不同觀點被說成“缺乏師德”、“妖言惑衆”,彷彿提出反對觀點本身就是一種“罪名”,在我們 社會的文化裏,根本容不下一種反對聲音,因為只要立場不同,人們立刻會把你視作敵方。台灣著名辯論人黃執忠先生在其中一文中道出了我的心聲:

“在辯論人心中,只有對方,沒有敵方……我無法站在正義的一方,只能站在辯證的一方。任何一個想消滅反方的正方,或是任何一個只想着消滅正方的反方。對我來說,才是敵方!”

我希望透過此文為辯論給你的誤解辯護:演講和辯論被喩為廿一世紀最有價値的個人能力,辯論是當下語文科很火熱的課外活動,在辯論台上,我們的站方是抽籤決定 的,且觀點隨時可以被攻得體無完膚,但無論如何,我們仍然堅持稱呼對方為“辯友”,放下比賽的立場後,我們都可以有自己的立場,且具備捍衛自己尊嚴的能力和勇氣。

“辯論的目的可以是了解別人的觀點,而非榮辱之爭,也只有如此,眞理才得以越辯越明”——因為熱愛辯論,我們學會了包容。

水窮雲起,夢蝶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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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窮處

不見窮,不見水——

卻有一片幽香

冷冷在目,在耳,在衣。

【《周夢蝶 · 世紀詩選》,作者:周夢蝶,爾雅出版社,二○○○年四月五日】

“早年喪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走過國破家亡,經歷無數次白頭人送黑頭人”,大家都說,周夢蝶是屬於悲劇的,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嗎?

我選擇紫色。/我選擇早睡早起早出早歸。/我選擇冷粥,破硯,晴窗;/忙人之所閒而閒人之所忙。

在 《他們在島嶼寫作》的紀錄片 “化城再來人”中,夢公以此詩說明了自己。他在憶述余光中的評價中說道:“余志向遠高,但我只想做一隻蝴蝶,而且幾乎只有影子,但是我意志堅強,我逆風而飛,貼水,逆風而飛,低低的,低低低低的”。可見生活中的苦難,在夢公筆下從來都不是停止飛翔的理由。

我用淚鑄成我的笑/又將笑灑在路旁的荆刺上

會不會奇跡地孕結出蘭瓣一兩蕊?/迢遙的地平線沉睡着/這條路是一串/永遠數不完的又甜又澀的念珠

《在 路上》是夢公人生路上的絮語,苦中帶甜,儘管曾經有淚,卻仍然盼望“奇跡地孕結出蘭瓣一兩蕊”。

正確來說,我不是一個詩人,也不是個非常懂詩的人,但我確信,夢中的確曾有一隻紫色的蝴蝶低低地飛過,讓我如水的心泛起過不能平的漣漪。最初,我看周夢蝶,也許不是因為他的名氣,而是因為他的名字——一份對“莊周夢蝶”的嚮往。環顧現代詩中,擁有如此純粹的中國氣息的詩人不多,由道到佛,夢公為我們描繪的是一幅專屬於中國的山水畫,空無當中,卻仍見俗世“一如藕有藕絲,蓮盅盛着蓮子” (引自詩歌〈叩別內湖——擬胡梅子〉),我最喜歡〈徘徊〉一詩的意韻:

一切都將成為灰燼,/而灰燼又孕育着一切——/櫻桃紅了,/芭蕉憂鬱着。

祂不容許你長遠的紅呢!/祂不容許你長遠的憂鬱呢!

“上帝呀,無名的精靈呀!/那麼容許我永遠不紅不好麼?

然而櫻桃依然紅着,/芭蕉依然憂鬱着,/——第幾次呢?

我在紅與憂鬱之間徘徊着。”

想起夢公仙逝,我就憶起了海子。從他們身上,我感悟到水到窮處的不同出路:周公選擇成雲,在世人夢中化蝶而飛。

本文刋於2014年5月9日,澳門日報

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14-05/09/content_900891.htm

讀書就是為了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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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埔軍校門前的對聯寫着“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讀書對人的影響是 潛移默化的,它影響了你的思維方式,改變了你的說話談吐,讓你看見了一個更好的自己,最重要的是它培養了你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眼光……眼光讓一個人擁 有了向上的能力,我們可能不在乎工作報酬的低微,但我們會找一個有前途的工作,想強大的年輕人永遠不會沉淪。

    【《讀書無用,但為甚麼還要讀?》,作者:顏顏,懶人學國學,二○一四年四月十八日】

“書 中自有黃金屋”的觀念讓古往今來很多盲從者迷失於書海,他們一旦發覺讀書未能讓自己名成利就,便開始怨天尤人,悔不當初。情況在經濟起飛後的澳門日益嚴 重,近年,沒有人再感恩自己擁有十五年的免費敎育,也沒有人珍惜得來容易的大學入學機會。由於高學歷族群的增加,學歷在市場的優越性不免降低,甚至很多高 學歷文職工作,不及學歷要求低,但付出相對較高,或是投資風險較大的工作薪酬好,於是那些為“黃金屋”而讀書的朋友便不停埋怨,認為這是社會不重視文化的 墮落表現;但其實,眞正墮落的是讀書人的風骨——由過去“尊嚴値幾錢”,到今天的“無錢無尊嚴”,讀書人失去“追求眞理和知識”崇高的自我形象,變成金錢 奴隸,才是最可悲的事實。

在很多人心中,讀書就等同於取得學歷,但其實讀書眞正起作用的不是一紙學歷,而是知識和能力,祖輩們入學 機會少,仍能自學成才,便是箇中道理。無論是“書中自有黃金屋”還是“知識改變命運”,當中強調的,都是學習讓人擁有能力,從而創造機會,而非凡學習者必 然成才。如果,花了半生的精力進學校讀書,最後卻無力於面對現實,你肯定自己眞的“學有所成”?還是,你學了很多很多,就是缺了一科叫人生?每個人都有自 己感恩讀書的理由,而我則喜歡此文的核心:讀書就是為了讀書,眞正沉浸在書裡,帶給你的那種快樂是不可言喩的:你會笑,你會哭……你會身在平地,心游萬 仭,你會知道原來擁有一顆豐富的內心感覺是這樣美好!

文/鏏而

愚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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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造了神,很快卻又發現只是神棍,下一個神,又能救贖我們嗎?

【《我們造了神,才發現他們只是神棍:台灣政治崩壞的五大病灶》,作者:謝宇程,關鍵評論網,二○一四年三月三十一日】

當深春枝頭早掛新芽,冰雹忽隨黑雨驟來,落得人間一陣淒冷,如同太陽花的光明與黑夜的強烈比對。去除事件背後的利益之爭,同根的族人為一份未知的恐懼抗爭,有一種可悲,有百般無奈。

愚 人節前一天的晩上,我和網友談起國情,言談間說起了幾代學運之事,由五四到今天,大學生都在抗爭中留下過不可磨滅的痕跡。經歷過文革的父母會說 “年少無 知的孩子最可憐”,而我的學生卻唱“年少多好,頑劣多好,不甘安於封建制度裡迷信上街眞理會達到”。 曾經,每一個上街的少年都以為自己可以改變社會,然 而,或許最終都變成了“我的父母”,對“年少單純”恨之入骨,然後把“逃離故土,投奔他國”視為終身的抱負。

我欣賞學生的坦然,同 時也了解長輩的心情——辛亥革命一百多年了,不同的政黨和偉人都為國家點起過希望之火,且最終都湮滅了。歷史無法驗證,理想的社會是何種形態?而理想的領 袖又該如何生成?內地找不到的時候,我們望香港,香港找不到,我們望台灣,然而台灣卻還是重演着一樣的情節:三十年前駡兩蔣集權,十五年前駡李登輝黑金, 五年前駡陳水扁貪腐,今日駡馬英九獨裁……最後僅餘“死亡的崇拜”——幸好孫中山死得早,只有“在落寞中死去”的領袖,才能投射現實中無法兌現的希望,散 發出永恆的光輝。

“所謂仁者無敵”,可這種“包容”的文化在中國任何一個族群都似乎找不到,甚至連說出此語的孔子都經常被批判。太 陽花下,曾經神一樣的小馬哥,變成了今天神棍一樣醜惡的“馬總統”……責駡聲中有種冰冷,如春暖時節忽然落下的冰雹,打破了早結的希望。一早起來,打開面 書映入“茂名反PX”的消息,又為我沉重的思緖添了幾分重量,於是,我放下準備好的素材,寫下這篇:愚人節快樂。

 

文/ 鏏  而

由自言自語到高談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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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喜歡種植的人都希望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而我呢?卻是一個喜歡隨意栽種的人。 

     我從小就喜歡亂寫,那主要是因為我心裏有很多想法,卻不擅於講話。小學的時候,我沒有很多朋友,於是喜歡把話寫在日記本裏。有一天,日記竟然被人偷看了,其中一些內容還遭到了嚴厲的批評。由那天起,我發現日記不是個保險的載體,從此開始了漫長的文字放逐之旅。開心的時候,我寫下來,把文字當飛機飛放出去;傷心的時候,我有種自虐傾向──把寫下的東西連紙一起吃掉。朋友說,我這種愛好是神經病,但其實,裏面包含了我自以為不平凡的願望──把美好的東西傳出去,不好的則藏在肚裏。會不會因此中毒死掉呢?我一開始的確有點害怕,不過人傷心的時候大概也有死的衝動,吃著吃著,卻一直沒有死掉,證明有限的紙和墨水是人體可以承受的。這習慣一直到了初中,由於被老師發現了我喜歡寫,我便再也沒有空自言自語了。中學的時候,老師為我們指定了瓜菜的品種,且換得更大的收益。榮譽讓我變得受重視,卻失去了寫作最初的樂趣,當每個人都期待你可以種出更多更好的時候,會有一種駕馭不了的無力感。

  為了逃避自己,又不至於無所事事,在沒有認真寫作的年月,我跑去辯論了。辯論是個很神奇的世界,那裡是沒有自己的。辯論的題目是抽籤決定的,立場的正反也不過是個隨機率。辯論討論著世界最關心的、最敏感的議題,前輩們常說,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拿證據來。因為辯論,我開始認識世界,並克服了自己完美主義的習慣。厭惡辯論的人會說辯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遊戲,因為辯論為辯而辯──圍繞抽籤的立場說違心話",但什麼是違心呢?當你還沒有深入了解一件事的正反觀點時,所謂的真心話,也不過是自以為是吧!在一次又一次的推翻和建構中,辯論成就了全新的我。但話語不是一種很踏實的載體──話音一落,如果沒法讓人明白,說了等於白說,就算是聽懂,思想也往往隨風而逝。別問人家能記住多少,有時候連自己都無法記起上一秒講過的話。

  由思想最輕盈的載體回到文字,我經歷了很漫長的旅程。猶記得放棄寫作前,師長用心良苦的勸導趁著年青,基礎好、身段低就得多發表,等到一把年紀,文字功力肯定退化,你還好意思和小朋友一起寫麼?到我想重拾筆桿時,的確要面對這種難堪的景況。文字功力可以重新練習,而面子我也丟得起,於是就和學生相約投稿去,我每次都用不同的筆名,總希望有一個幸運地被掏起。有一段時間,我一股勁向各地各渠道發了些稿,一直石沉大海,不久就放棄了。反正只是自誤自樂,文字寫在哪都一樣,後來,流行寫網誌,我便開通了個人博客。由於剛生小孩,生活寸步難移,寫作便成為了我抒發情感的唯一途徑。朋友好奇,為什麼一個剛生孩子,工作繁重的老師可以如此多產?其實很少人能夠理解,對於一個文字愛好者,閱讀和寫作比玩遊戲機和打麻將還要快樂!幸運地,我遇上了一位當作家的良朋,他經常鼓勵語文科組的同事創作,因為有了動力,我便經常發表作品,並在過程中,獲得了賞識──20111月,我終於擁有屬於自己的田地,可以讓更多人吃到我種的瓜果了。一個從來沒有想過死亡的人,是不會了解活著有多好,我是一個曾經放棄、曾經失去的人,所以,我比以前更了解擁有一片田地,可以定期暢所欲言的可貴。我不敢說自己比沒有地的作者寫得好,但我答應自己──每一次都得用心寫。斷章寫義不是一個普通的寫作欄目,它需要以其他文章引入,起初我不太喜歡這種模式,覺得發揮受局限,慢慢地,卻又愛上了──能夠一邊積蓄養份,一邊抒發感受,可謂兩全其美。對於我這種總是想太多的人,每周寫文章並不困難,但易寫難精,如何把字數控制在800以內,而且文氣連貫、收束完整,是我最大的難題,因此我經常花比動筆更長的時間去刪改。

 

    由隨處亂寫到有片小地,我仍然比較享受文字塗鴉的快樂。如果,寫作單純是為了自誤自樂,文字寫在哪裡的確是沒有分別的,但對社會呢?卻大有不同,那代表我在公共空間具有更大的話語權。如何從個人的自誤自樂,到感染他人,回饋社會,是專欄賦予作者的使命感。儘管我沒有能力像我的偶像魯迅那樣,為世界留下巨響,但依然能夠放飛夢想──我沒有再執著好與不好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世上沒有絕對的真理,我願意成為當中的一顆水珠,映出自己眼中的世界。因為習慣了辯論的思維模式,我人比較敢言,特別喜歡質疑和被質疑──當我想到一個題材,會先在面書和朋友討論,集合一些觀點,經過深入反思,再把想法寫成文章;發表過後,我也會把原文轉貼到面書上,聽聽不同人的意見,謀求反思和改善。我不需要把不好的東西藏在肚子裏了,因為我開始接受自己和這世界的不完美,我相信,在一次又一次質疑和被質疑的過程中,我們每個人都能夠自我完善!

 

  親愛的讀者,希望你們有空去嚐嚐我種的瓜果,雖然未必是最甜美的!我叫鏏而(:粵音,漢語拼音 “ wei4”),一個比較幸運但沒有特別意思的名字。

文/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