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公共空間議事者之權利和精神—就建燁「對兩位澳門筆會理事的回應」文章的一些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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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楊穎虹,乃上期建燁「對兩位澳門筆會理事的回應」中提到的「筆會理事」。其實,本人雖為語文教師,一直有在博客發文自娛,真正從事正統的文學創作也是近年之事。年前,抱著玩票性質,首次參加文學獎,並僥倖得小成,深知閉門造車,難求進步,故在賽後申請進入筆會向前輩學習,獲准。恰巧筆會想引入新血開展工作,本人才有幸成為理事一職。正確地說,本人進入筆會不足一年,作為理事不足半年,除開過兩次常規會議,暫無任何作為,故建燁所問「到底澳門筆會理事楊穎虹所作的言論回應是否代表澳門筆會的立場?」,答案不言而喻。


雖然,本人在澳門筆會不具備什麼代表性,但作為從事辯論教育工作超過十五年的教育工作者,現職大專院校辯論隊教練,以及本澳辯論社團「演辯人同盟」之顧問,本人認為凡人均可議事論事──在社交網站,甚至是公開發表己見,此乃社會基本之言論自由。透過社交網站及其他公共議事平台,人人皆可發聲,非如建燁所言「成為文學界代表才可發聲」,而從不同媒界之發聲,皆應得到尊重。故本人以個人的立場,就事情進行分析討論,應無不妥,且建燁當時乃本人之面書辯友(他在此事後主動block了本人),過去,我們雖觀點偶有不同,但透過議題討論,相互學習,實屬平常,故當日就其文,本人提出意見如下:「建燁文中已刋載原文,在此不詳述之」
一、筆會之活動和出版物均非政論性質;
二、筆會有人寫政論,不代表筆會是寫政論的;
三、筆會歷史悠久、作家最多、業績最好,故常被各界邀請為代表,當中沒有所謂壟斷文學界,如澳門文學節非筆會主辦;
四、澳門坊間還有其他文學社團,且有人員重合,筆會對其他社團從未排斥,凡人皆可參加筆會主辦之活動和比賽;
五、勉勵作者專心發展自己的文類(言談間提供了我以為可行的方法),不應相互猜忌。
雖然,能為成筆會理事是一種榮幸,但以上言論僅屬常理推斷,實在不敢說是什麼真知灼見。敢言善思,以理服人,乃辯論人之信仰。本人以為,儘管我在文學界不具備什麼身份地位,也應有隨意發表個人觀點的權利,而且本人行文禮貌,言詞絕不包含粗言穢語,人身攻擊和誹謗。言談間,建燁主動提醒本人具有筆會理事的身份,故後來本人在此基礎上引用一例「但筆會本身不是出版政論的文學組織,筆會有成員寫政論,等於筆會是搞政論的?我是筆會理事,我搞辯論的,那筆會是否也搞辯論了?」。根據已有知識進行推論,並列舉論據,此乃辯論之常態,不會因為本人在筆會和文學界別並無權威性地位而有別,當然,作為筆會理事,本人個人之發言權理應也受尊重。


在辯論中,彼此觀點不同,據理力爭,並不為過。既然面書討論屬個人行為,而本人也不具備文學界別之代表性,爭論之事,孰是孰非,可交由讀者去思考。作為教育工作者,我反而更擔心的是文章在議事觀念上的引導,在此提出三點,供思考:
一、社交網站公開討論實屬平常,一個人以私人帳戶進行討論,進而被牽連至其身份背景,引申至代表性等諸多考量,是否必要?
二、在辯論過程中,每個人均有暢所欲言之權利,指出論點、論據、證過過程的謬誤便足,將情況引申至「師德」和「搬弄是非」之設想,是否必要?而這種推論又是否涉及人身攻擊?
三、利用發言者某種角色身份上綱上線,質疑其用心,並延伸至專業失德與品格不善等指控,有否有尊重他人之發言?這種做法是否有利公共空間議事氣氛之良性發展?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作為文學愛好者,有感澳門文學之弱勢,理應相互理解,合力前行。作為辯論教育工作者,本人並不會覺得自己所言就是真理──辯論的目的可以是了解別人的觀點,而非榮辱之爭,也只有如此,真理才得以越辨越明。最後,感謝各人的關注。事實勝於雄辯,公道自在人心──乃本人從事辯論活動廿年之心得,不打算就此事和建燁糾結,謹以此文作出本人立場之聲明。祈拙作給讀者「有關公共空間議事者之權利和精神」的思考,也給學生們做個真實的示範。衷心期許從事共公空間討論的所有人,不因身份地位妄自菲薄,或相互排斥,做到真正的「百花齊放,共同進步」!

後記

“有容乃大”高興《訊報》願意刋登事件的不同角度,讓讀者共同思考!對方文章登出以後,收到很多友 人PM的訊息,文學界的朋友主要給予開解和勉勵,其實我想說,我並沒有為此事”很火”過,可能因為我們平日辯論經常會有這種場面,已習以為常,很少為此困 擾和糾結,只是不明筆者何以借我本人之名發揮……為了不想對方得逞,本應不屑一顧,事實我在文學界並無什麼地位可言.隨著後來PM我的辯友越來越,他們多 數不了解筆會,又覺得對方的文章思維很混亂,期望我解釋一下,我方才發覺,作為一個辯論人,我是有責任寫篇文 章澄清的.所以,這篇文章,我是以一個辯論教育工作者的身份寫的,也是寫給所有辯論人的.在辯論人的角度,世上沒有絕對真理,但凡人均可議事論事──在社 交網站,甚至是公開發表己見,此乃社會基本之言論自由。透過社交網站及其他公共議事平台,人人皆可發聲,非如對方所言「成為文學界代表才可發聲」,而從不 同媒界之發聲,皆應得到尊重。

演講和辯論被喻為廿一世紀最有價值的個人能力,辯論是當下語文科很火熱的課外活動,其愛好者絕不比文學少.但辯論在澳門學術界卻鮮有得到重視,很多文人有 過曲解辯論的言論,如幾年前,香港作家小思曾寫一文,直指”辯論比賽是可怕的活動,指辯論立場抽籤而定,為辯而辯,埋沒良心等”,我承認曾就此有不開心, 我覺得,辯論比賽與所有競賽類活動無異,其目的就是磨練心智和技藝,你絕對可以不喜歡,你絕對有可能駕馭不來,但何以加諸罪名?我不會如建燁,為得不到認 同而仇視世界,我會憑自己的能力去引起重視,證明自己有能力捍衛自己的信仰,透過此文,我要向世人宣示,我們不需要做什麼”代表”,也有權發言,且必須得 到尊重.在辯論台上,我們隨時可以被攻得體無完膚,就算非常努力,我們也有可能15:0地輸掉,擦拭淚水過後,我們就要重新振作,每一場比賽都是我們的積 累,雖然暫時沒有組織會為我們出一本書,在辯論人的字典裏,容不下”懦弱”,也不需要”崇拜權威”,放下比賽的立場後,我們都可以有自己的立場,且具備捍 衛尊嚴的能力和勇氣!

“辯論的目的可以是了解別人的觀點,而非榮辱之爭,也只有如此,真理才得以越辨越明”--僅以本文與所有辯論愛好者共勉!

作者原文:對兩位澳門筆會理事的回應

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18950

小家長大理想 (文/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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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文學事業的人,應有做土壤的決心。

    【《澳門文化花環上的……》,陶里,澳門日報,二○一三年八月十日】

每一次談文學困境,我們總是感嘆澳門文學不受重視,澳門作家力量不足,澳門文學活動沒有觀衆。有沒有想過,文學不是一天建成的,作家不是一天長成的,文學愛好者不是一天變成的。如何從小讓孩子認識文學、喜歡文學、愛上文學?答案是:我們需要推廣兒童文學。

每一次要推倒一座舊物,我們總是埋怨社會忘本,沒有好好地善待記憶。有沒有想過,在很多澳門人心中,包括我們的官員,對微不足道的風景根本沒有記憶,也別奢望情感,就算眞的勉強留下來,也只為滿足少數人的戀舊情意。愛是一種情感,從來不是專家學者的大道理和硬數據可以建立起來的,如何從小處做起,讓孩子從小懂得欣賞這城市的一事一物,感恩生活中的細碎情感?答案顯而易見:我們需要書寫本土的兒童文學。

作為一個平凡媽媽,我希望我的孩子愛文學、愛城市、愛生活,於是我在六年前開始讓現年八歲的大兒子讀兒童文學,又在三年前開始尋找澳門的兒童文學。起初我只立志做個記者,把澳門兒童文學的信息帶給家長,但意想不到的是,在澳門持續進行兒童文學創作的作家絕無僅有,發表兒童文學的園地也極不足。於是我和幾位文友坐言起行,親自動筆。皇天不負有心人,來年,我們一群小家長終於有了實踐大理想的機會——出版首部以澳門文學為名的專著。對我個人而言,出部小專輯顯然更容易,但對於澳門兒童文學而言,我們更需要開闢一條能讓所有作者持續前行的路,所以冒着班門弄斧的風險,我堅持公開徵稿、出版文集,並組織一系列相關的兒童文學硏習活動,鼓勵更多人士嘗試創作。因為在兒童文學中,蘊藏的不僅僅是一個作家夢,更多的是一個文化的夢、敎育的夢。本人由作者變成編者,壓力自然有,但初衷不變:我只是一個推介者,希望把澳門作家們的結晶帶給孩子,讓澳門孩子有屬於自己的兒童文學。各位文化界的朋友,希望大家慷慨播種,成全一個小家長的大理想。

眼不見為乾淨?(文/鏏而)

2012年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田徑比賽_logo

澳門足球代表隊,在國際賽、地區賽、埠際賽上長期抱公平競爭心態,那麼,在這次一直以來像嘉年華般的交流中派出超齡(有指祇是大半歲)球員出賽,到底是有心出術,還是基於澳門本土風情的“圍威喂”心態,認為差唔多年齡上場玩吓都冇所謂?

    【澳門體育版:敎練辭職疑點重重。澳門日報,二〇一三年十月十三日】

“與 世無爭,簡單平凡”是小城予人之總印象。由於地小人少,本澳在各項世界級競賽中均屬陪跑姿態,已經習以為常,很難想像,一項嘉年華性質的粵港澳靑年交流活 動,會動用作弊的方式求勝。事件一經媒體披露,社會各界嘩然。筆者由學生到敎師,參與學生課外活動幾十年,且曾就此作專項硏究,對此事感觸良多,故寫下本 文。

經一事,長一智,能夠在小事中碰壁,給來者借鑑,無論如何不是壞事。但事件尙未平息,隨即傳來九名敎練集體辭職的消息,姑勿論 辭職是誰的主意,不正視問題,改過自新,卻來個“斬腳趾避沙蟲”,讓孩子失去一批本地資深的足球敎練,實與“玉石俱焚”無異。其實,經常參與澳門大小競賽 的朋友,對澳門本土風情的“圍威喂”文化也習以為常,如:某大型體育賽事,賽會從不認眞核對參賽者身份,因而經常出現非該校學生頂替出賽的情況;某些學術 賽事輕率面對小節,連續數年出現技術錯誤。有一次,某比賽工作人員更當衆和筆者對質“小事啫,你作為老師,都斤斤計較,點敎好學生?”,即使最後願意接受 賽果,但只要提出任何建議,也足以招來閒話:“輸咗又唔服氣!無體育精神!”仿佛比賽除了接受結果,公平與否無關重要,而“志在參與”則又可堂而皇之地成 為賽會處事苟且,不重公平的美麗說詞。長久下來,情況如同過馬路看紅綠燈——精人衝燈,笨人苦等,在不重視公平競爭的情況下,違紀違規視為常態,一代一代 地根植“圍威喂”比賽文化。

眼不見,不為淨,足球敎練集體辭職無濟於事,只有社會整體的覺悟,重視“公平、公正、公開”的比賽文化,以至建立公平公義的社會氛圍,才能根治社會長久的核心問題。

平凡人有夢 (文/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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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羊豬蜜語成功搬家了!特以此文賀之。雖然”羊豬蜜語”這名字有點土氣,而”羊豬老師”這名號又異常笨拙,但我比較念舊,且很想堅持寫作最初的信念—寫只是為了想寫,如果我仍是我,我叫什麼名字,文字寫在哪個欄目對我本人是沒有分別的.演講,辯論,寫作,朋友和家人都覺得我很多愛好,但其實,它們全都是屬於文字範疇的,如果夢想是一種讓你感到堅持就是幸福的東西,毫無疑問地,我愛上了文字.講台是我謀生的地方,舞台是我超越自己的地方,卻都不是我真正享受的地方,因為成為焦點的人會失去自由,坦白說,我更喜歡文字隨意塗鴉的快樂。不知為何,這次不可思議的搬家旅程讓我想起了蝸牛—寫著寫著,那堆東西仿佛成了生命的負重,不想遺失,又難以帶走,幸運地,我遇上了同樣載夢飛行的澳門人Toby Lam(一個有夢想,能夠為真理挺身而出,讓我感到驕傲的學生),在他的協助下,羊豬老師有了新的家,而且比之前的更美更好,真誠推介給所有需要為心靈找個家的朋友!

記憶是蝸牛背上的附重,讓歲月緩緩地親吻草原,留下甜蜜的軌跡……時間不是澆灌夢想唯一的尺度。有爭朝夕的心氣,更需有日積月累的實幹,這旣是方法論,更是改變世界的信仰。僅以此文獻給擁有夢想的平凡人!

平凡人有夢 (文/鏏而)

      夢想是甚麼?夢想就是一種讓你感到堅持就是幸福的東西。曾有一位學者去英國考察,看到牛津大學的草坪很好,於是向園丁詢問經驗。園丁說,沒有甚麼經 驗,就是要不停地澆水,只不過要澆九百年。澆灌我們的夢想,時間不是唯一的尺度。有只爭朝夕的心氣,更需有日積月累的實幹,這旣是方法論,更是改變世界的 信仰。

    【引自電影《中國合夥人》,導演陳可辛,二○一三年】

最近經常接觸到關於夢想的活動,如:昨天演講比 賽的題目是“靑年有夢”,而上周又看了一部關於“澳門人尋夢”的劇作。作為已經不再能稱為“靑年”的我不禁反問自己,我有夢想嗎?其實是有的,且在不同年 紀,有着不同的夢想。無可否認,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大志。小時候,因為喜歡讀童話,我的夢想是——公主和王子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長大了,發現自己沒有條件 成為公主,也就只渴望“結婚生子”。主流價値吿訴我們:夢想是偉大的,它不屬於追求平凡的小人物,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自己沒有夢想:當大家都熱衷於 升職加薪的時候,我醉心於玩“敎書遊戲”——為學生搞活動、寫文章、造敎案;當辯論友們講而優則政時,我熱心推廣辯論文化;當作家朋友忙於投稿立著時,我 樂於在網上以文字塗鴉。因為不務正業的態度,我經常錯過了邁向“成功的標杆”的時機,但我依然會快樂地做着小事,直到有天發現——滴水可以成河,我擁有一 大群知心的學生和辯論友,也有一小群忠實的網上讀者。

喜歡平凡,不代表沒有夢想,吿別了一堆年靑的夢,我開始進入人生的另一階段, 我不會像那些整天怨天尤人的母親——埋怨因為孩子而失掉夢想,因為,我把自己的夢想投進了孩子的生活中,那是一個兒童文學創作的夢:一起構思人物、做資料 搜集、鋪排情節、給予反饋意見等,趣味盎然。有時候,孩子會為故事落淚,有時又為小節爭辯。透過創作過程,不僅拉近了彼此的思想,也生成了共同的願望—— 希望故事可以感染別人。這就是我平凡的夢想——一種讓你感到堅持就是幸福的東西。

 

小人物大夢想

 

今天澳門人口中的現實,就只剩下一己物慾 。這並非指以前的人不愛名利或長壽,而是說在他們那隻名為 “現實”的籃子之中,除了自己和家人的物質生活以外,還有其他東西——例如公義、信仰、靑春大冒險之類的。今天這些東西都被放進另一隻名為 “夢想”的籃子裡去了,這使我們的 “現實”,變得前所未有的貧乏和極端。

【《桃花源記:澳門人的台灣想像》,作者:陳力行,兩岸公平網,二○一三年八月】

以上出自澳門靑年的文章在網上得到衆多掌聲,作為長輩,我也想給作者一點掌聲,因為能有如此關心社會、敢言善思的新一代,的確値得驕傲。陳先生在文中大談 “澳門人的台灣想像”,而我和幾位同齡文友卻有感——此文太多作者對過去的想像。如果我吿訴作者,在我母親的一代,升大學可以是個 “夢想”;在我們的一代,去外地留學可以是個“夢想”,那作者今天那些留學過後的無奈,諸如:社運和書店咖啡的失落,也來得太奢侈了吧。你無法想像,拿到奬學金的媽媽曾因為無法交伙食費而需要輟學的現實,和今天沒有開成書店咖啡的現實;為省錢被禁止挑燈夜讀的媽媽連父母之命也無力反抗的現實,與今天沒有達成社會某些訴求的現實,如何同日而語。我想說,台灣固然沒有想像中的美好,而過去也沒有想像中的理想——現實從來都要兼顧,夢想的路從來都很寂寞。夢想只屬於不怕孤獨的少數人,無論在哪個世代。如果你無法放下身段,如果你只是眷戀掌聲,夢想永遠離你很遠。

最近我家小B愛上名為“小B大任務”的電視節目,兒子總是問“媽媽,為什麼小孩子要哭?”,我會吿訴他們:“因為有困難,所以哭,但只要擦乾眼淚繼續上路,就能完成大任務!”每個年代的人都必經小人物的階段,需要兼顧理想和現實。作為一個小家長,我在兼顧自身工作和家庭的同時,立志開闢“澳門兒童文學”的大任務,不需要掌聲——只要把握機會。相對過去,這年頭有更多的機會,還是小人物的靑年朋友,如何放下桃花源的幻想,在理想和現實中找平衡,才是成長的大任務!

扮忙與白忙

 一隻狐狸發現一雞窩,卻因為太胖穿不進柵欄。於是餓了三天,終於進入。可飽餐後又出不去了,只好重新餓了三天才出去。最終牠哀嘆自己在這個過程中除了過了個嘴癮,基本上是白忙活了。

【《全世界的錢也買不回自己的一生》,作者:佚名,萬維讀者網,二○一三年七月】

寂然佳作《扮忙之忙》可謂細嚼有味,愼思回甘。與文中描述的“扮忙者”相反,我是那種與生俱來喜歡做事的人。有一年暑假,我跑去當化妝品銷售員,當同事們忙於說是非時,我卻躱到一角點貨,因為不同品牌背後的設計意念讓我着迷;我也會爭着去擦玻璃,因為抹去巨型玻璃上的微塵看世界,彷彿看到生命的另一境界。大學畢業後,我幾乎不曾停止過工作,就連僅有的三個月轉職期,也跑去當圖書管理員,朋友知道後驚訝地問“時薪幾多錢?你係咪發錢寒?”,我高興地答“其實我係自薦去做義工嘅!但竟然有錢收,你話幾好呢!”——毫無疑問,我工作的快感源自一種眞實體驗的趣味,形同一些人喜歡旅行的體驗一樣。

可是,“愛忙”的特性並未為我帶來工作上的效益,很快地,我發現會說是非的同事,營銷技巧比我高,業績也比我好;熱心分享資訊的同事,人際關係比我強,更容易得到工作上的助力。引用我爸的老話是“勤力唔係大晒,好似鄕下D牛咁——白忙”。在學校裏,我們以為“業精於勤”,但實質上,社會講求人脈,“扮忙”一族不是無所作為——談是非、說旅遊、論時事等,實質就是“搞關係”,在管理學角度,他們具有一定的生存優勢。於是,傑出的“扮忙”朋友送我引文故事,大意是“我們扮忙的,即使沒成就,也叫過得快活,不像你——白忙”,而我總也高調反駁:“狐狸總算過了嘴癮,否則等死時間如何打發?”——老實說,對於寧願擦玻璃,也不想“搞關係”的我,快樂的定義顯然和他們不一樣。當中沒有誰比誰更強,只有哪種方式更貼近人的個性——工作上,我們要執着的不是狀態,而是心態,無論“扮忙”或是“白忙”,只要忙得快樂、有所作為,總比“不忙”有價値。

打破了的“小豬撲滿”

閱讀就像每天存小豬撲滿,持續累積生命的能量……

【《不敎孩子,只說故事》,作者:張大光,如何出版社有限公司,二○一○年十二月】

“由高小、初中、高中到大專,你覺得哪個層次的孩子最難敎?”這是學生經常向我打探的問題,其實我覺得“都難敎”——因為每個階段都有其難處,但也可以說“都不難敎”——因為學校優勝劣敗的制度,可以逼使學生為自己負責。甚麼人最難敎呢?自己的子女最難敎,因為再壞也得敎。自從為人母,我便開始實踐親子閱讀,當中付出的努力比在課堂大得多——即使孩子失神、追逐、哭鬧,甚至撕破書冊,你都必須提醒自己,那是不要緊的,然後繼續陶醉地讀下去。有一天,小兒子發難 “我最討厭閱讀!”我壓着怒火,柔聲地道:“是呀!媽媽像你這年紀也不愛閱讀,哥哥也是,但讀着讀着,人就聰明起來,後來就喜歡了!”然後繼續輕鬆愉快地讀下去……親子閱讀是艱辛的,因為處罰並無效果,而且沒有領導、家長和學生給你一句“老師,辛苦了!”,也永遠無法在當中取得甚麼奬項,甚至沒有一份考卷可以評量你的付出。推使我堅持下去的是一個信念——閱讀就像每天存小豬撲滿。

作為媽媽,我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否具意義,因為澳門的新一代已不需要“小豬撲滿”。由於“粥多僧少”,坊間大小比賽如“鬥大遊戲”,奬金一個比一個強。這邊廂,我還在抱怨奬金極豐的辯論比賽害我流失學員;那邊廂已得悉某短片拍攝比賽,冠軍奬金高達五萬。加上大大小小兼職利誘,無怪乎奬金再高的比賽培訓活動,依然無人問津——因為大家珍視的是奬金,而不是學習。“學如不及,猶恐失之”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大家總是臨渴掘井地應付比賽,然後理所當然地等待收成。從小到大,我人比較笨,於是三十多年來,我每天給自己的“小豬撲滿”放一塊錢。我的學生呢?以兼職最低時薪計算,他們應付一個星期比賽便犧牲數千元,偉大乎!我無法算清這道得失的數學題,只得輕鬆愉快地敎下去……

尋找澳門的兒童文學

     兒童文學就是敎育兒童的文學。是作家運用兒童能夠理解的語言創作出來的,由兒童的感官可以直接領會其精神實質的文學。

【《甚麼是兒童文學?》(靑華網),作者:幼稚園,《才藝敎育》,二○○七年四月】

自從成為母親,我就開始尋找兒童文學,像當年月薪只有十多元人民幣的老媽願意花十分之一的工資,給我這黃毛小孩買書的苦心。甚麼書適合孩子閱讀?在全民皆推廣閱讀的今天,這是多數父母想了解的問題,答案實也不少:繪本、故事、散文、科普讀物……在澳門,就是很少提起“兒童文學”。有一年,我向合作多年的親子讀物編輯組提議開個 “兒童文學”的專題,反應竟是 “文學對兒童來說太深奧了吧?”,其實以上所有類別的作品,不都是 “兒童文學”嗎?後來欄目還是開了,作為提議者,我自然有責任讓其生存,為了讓孩子讀到更多的情感認同,我又再努力尋找澳門的兒童文學,可最終還是找不到。

為甚麼澳門沒有兒童文學呢?對於作家,大概覺得寫兒童文學是大材小用,而對於一般家長,又覺得文學這名目太深奧。這是我當時的結論,旣無作家之才情,又喜好文字塗鴉的我,唯有親自動筆。為不致丢人,我翻了些書,發覺外面世界無限風光——各地兒童文學都很興旺,且多數有名的文學奬都設有 “兒童文學組”,唯獨澳門的沒有。願意接收兒童文學的讀物是一本季刋,加上篇幅所限,兩年了,作為無酬的家長義工,也只刋登過三篇。旣無報酬,又沒篇幅,要啟齒請高人動筆,一言概之曰:難!

衆裏尋他千百度,“澳門兒童文學”竟在書展當眼處——那是一張題為“澳門兒童文學”的傳單。耀目的鮮橙給我陽光般的溫暖,可是一經細看,火就滅了——那只是歡迎中小學生投稿的地方。我把傳單貼上面書,引來一陣爭論,甚麼是兒童文學?是為孩子寫的,還是孩子自己寫的?其實是兩者皆可,但在澳門,從來沒有歡迎成人寫兒童文學的園地。文友笑我無酬求寫是“頂爛市”,但澳門兒童文學根本沒市,又何以“頂爛市”?看來要圓這個心願唯有寄望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