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表的孤寂

Share Button

    

    

    讓荒涼的情感在孤獨中保持荒涼的驕傲吧,

    那是我最後的價値;

    把愛情的渴望留給過去的足跡,

     在血泊中破碎的心只嚮往豔麗的獻祭。

【《獻祭》,作者:袁紅冰,《六四詩集》網站,結集於2006年

  

每次想起“荒涼的驕傲”, 我就會想起它——巨龍盤旋而上,上方橫揷一塊雲板,如祥雲繚繞,柱頂蹲着一個名叫“犼”的瑞獸。它總是毅然站立在墓旁、橋邊、城門、路口……因為顏色蒼白,孤高的身影在色彩鮮艷的構圖中顯得荒涼,如大鵬展翅般高飛的雲板卻又有着卓立雞群的驕傲,它有個奇怪的名字,叫“華表”,因為呈柱狀,又名“華表柱”。我一直認為,華表是中國古典建築中的一個飾物,“華”自然是因為“中華民族”,而“表”呢?到底是要“表”明什麼?我為此翻查書籍,才知道“表”意謂“書其善惡於木也”——人民對帝王有甚麼批評建議,可以在木柱上面“表達”。可見華表最初是發揚民主的工具,但是,由於封建帝王多不愛聽批評,最終淪為裝飾。

“我覺得,在所有的華表中,天安門前的一雙最有意思:面朝北的叫“望君出”——提醒皇帝不要沉湎宮廷生活,應該經常外出體察民情;向南的叫“望君歸”——督促皇帝不要長期在外遊玩,耽擱政事。”有一次,我如常向學生解說,卻招來諷刺:“別天眞啦,老師!飾物只是飾物,背後再有意思,都不過是裝飾人民的主觀意願……”一語觸到要處,好不悲涼。是的!誰能主宰帝王的意旨?更唏噓的是,千百年過去了,中國帝王沒落了,但眞正的民主並沒有着落,而那曾經盛載着民主的精神之柱,也空餘象徵意義。

“讓荒涼的情感在孤獨中保持荒涼的驕傲”,不知何故,每次想起華表,我就記起此語,也會記起千百年來曾經在血泊中破碎的心,他們都擁有華表身上高飛的翅膀嗎?是沉重得飛不起,還是根本不想飛?他們嚮往豔麗的獻祭,還是根本只能接受豔麗的獻祭?寫作本文之時,港澳夏日如火,卻聽說京城“六月飄雪”,未知飄雪的廣場會否結冰?華表是否如我中學畢業時遇見的那樣,在冰雪中閃閃發亮?

Share Button

《記憶中,那年那月那天》

Share Button

960154_10151534123736969_1481074596_n

記憶中,那年那月那天
天空的玫瑰
染得漫山遍野火紅如焰

在枯竭的大地上
人們用僅餘的眼淚,釀造
眼睛的玫瑰露
醉倒了世界

曾經,我們以為家能安
曾經,我們以為花能開
曾經,我們以為鳥能飛
曾經、曾經、曾經……
我們以為有曾經就有結果
我們以為有夢想就開花朵

夢醒了,花沒有開
酒醒了,愛沒有果
記憶的紅一直在山的邊緣漫延
如華表柱鑲嵌於藍天
悼念曾經玫瑰般火紅的信念

Share Button

蛋糕和奶油

Share Button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斷尋求突破,繼續為下一代累積新知,以創新動能造福人類社會,才是知識的本質。好吃的蛋糕是本質;而好成績,只是裝飾的美麗奶油花朶罷了。

【《最難的一課,我們卻沒敎給學生》,撰文者:郭瑞祥;採訪整理:陳建豪,商業周刋,二○一三年五月二十日】

俗語有云 “行行出狀元”,但現實普遍對“好工”有約定俗成的標準,如:薪金、技術、社會地位等,故在學期間,狀元總會有固定的路線圖——律師、精算師、建築師、醫生……近年,因為社會重視敎育,輿論經常以爭取福利作為工作尊嚴的指標,由過去 “尊嚴値幾錢?”,到今天 “無錢無尊嚴!”,社會趨勢一目了然。談到“人工高、福利好”的尊貴行業,莫過於公務員,根據最近網絡熱傳的調查:在美國,3%的大學生願意考公務員;在法國,是5.3%;在新加坡,只有2%;在日本,公務員受歡迎率排第五十三位;在英國,公務員進入二十大厭惡職業榜;而在中國,76.5%的大學生願意考公務員。工作穩定、薪準糧高的公務員團隊每年均吸引大批精英投考,因為工作突破機會不多——奶油有餘,蛋糕膨脹力有限,最終難以成就“不斷尋求突破,繼續為下一代累積新知,以創新動能造福人類社會”的人才。文中又對各國的文化導向作了以下論述:

歐美發達國家,最宏偉的建築主要是敎堂,因為那裏存放着他們的信仰——博愛、自由、平等;

日本,最奢華的建築主要是學校,因為那裏存放着他們的信仰——知識、技術、進取;中國,最宏偉的建築主要是政府大樓、銀行,因為那裏存放着他們的信仰——金錢、權力、傲慢。

深受“書中自有黃金屋”影響的中華民族,總是把錢和工作的認受性綑綁在一起,形成莊荷高薪毒害靑年、碼頭工人喟嘆讀書不成等,卻忘了在高等敎育普及化的今天,厭惡性、高付出的工作人力終必越來越緊絀。“高學歷,高人工”在西方社會並不必然,不少高材生投身藍領,以個人智慧開拓天地,就連香港近日也出現“會考9A狀元揸巴士”和“科大商科紮鐵工人”。可見放下功利職業導向,或許更有利人才成長。

Share Button

一部詩的故事

Share Button

生命從沒了斷一切/總有一天/妳會在小城的舊樓裏/撿到我寫下的詩句。

【《遇見》,作者:賀綾聲,澳門日報出版社,二○一二年十一月】

我喜歡詩,也喜歡故事,所以在報上讀到兩位作者合作寫成的宣傳稿,異常雀躍,我一直以為兩者是合而為一的,後來才驚覺——兩者相互獨立。直到讀完這兩部作品,我開始明白甚麼是“形異神聚”:形式上,一部是詩集,一部是小說集,且獨立存在,但神髓上卻非常契合——保持着一種詩中有故事,故事中有詩的浪漫情調。他們兩人都曾以“魚”為題,以一種“無言的生物”看世界:生活是鹹鹹的海水/魚輕輕呼出憂鬱的音調/慢慢成了泡沫。詩文中均帶着一種淡淡的茫然,許是八〇後的成長心跡。

“賀綾聲成熟了”(序3,黃文輝)。歲月催人,成長自是必然,可喜的是年輕作家們保留了不落俗套的情懷。“遇見你最好”是詩集的引語,不知道詩人有沒有遇見我?但在文字中,我確實遇見了他的世界——一個由文字和光影組成的故事。我特別喜歡卷一“在M城”,因為詩句和照片構成了奇幻的組合。近年流行本土情懷,很多有識之士都以“愛澳”為題創作,如:龍友們花費天價購買裝備,不畏風雨地拍下著名景點的日月晨昏、作家們努力地判斷小城的大是大非、劇場人精心演繹小城的生活百態……作為專欄作者,我也寫澳門,可談到愛,卻顯得乾癟,因為小城對我來說,從來都沒有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形象,我不會高聲說愛,正如不會把對家人之愛掛在口邊一樣。我一直覺得,如果家是一塵不染的完美構圖,那就失去了家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愛上一個城市,只愛上這地方留下的生活痕跡——一個破碎的路牌、一個殘破的水龍頭、一個牆邊的樹影……都包含了熟悉的、生活的氣味,那裏有詩人那一代的故事,也有我們這一代的故事,都是M城成長的故事——每個人都要經歷一樣的雨水,生命中總有幾頁是濕的。

“閉上眼睛,走近你/感覺你越更眞實了”文句反覆細嚼數篇,有感:遇上詩人的文字,眞好!

後記:

近年喜歡談身份認同,老實說,我很少說自己是"澳門人",因為當你不停轉換生活地和身份,你就會很茫然:你覺得自己是什麼人,有那麼重要嗎?其實我是在內地出生的,但對於我的出生地廣州,我基本上是陌生的;後來家人又回歸加國了,但那個如天上凡間般美好的溫哥華遙遠得不知如何愛上.我一直自稱"中國人",並不是因為什麼愛國愛黨,而是"在外國,無論你想自稱什麼,人家都叫你中國人嘛!無論你覺得同一稱謂的人如何失禮你,沒有人會認為你是不一樣的!也不知為何需要不一樣?"

儘管我沒自稱澳門人,但我由八歲開始來澳生活,在此讀書,工作,結婚生子,未來也沒想過離開,澳門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城市.作為專欄作者,我也寫澳門,可談到愛,卻顯得乾癟,因為小城對我來說,從來都沒有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形象,我不會高聲說愛,正如不會把對家人之愛掛在口邊一樣。我一直覺得,如果家是一塵不染的完美構圖,那就失去了家的感覺。如果中國是我的家,我不覺得中國必須美好;如果澳門是我的家,我也不認為澳門必須美好--家是一個你會接納其不美好,而努力讓她變得美好的地方!我從來沒有愛上一個城市,只愛上這地方留下的生活痕跡,所以,在龍友們花費天價購買裝備,不畏風雨地拍下著名景點的日月晨昏中,我找不到愛的感覺;在作家們努力地判斷小城的大是大非中,我找不到愛的感覺,但在這本由文字和光影組成的詩集中,我找到了--一個破碎的路牌、一個殘破的水龍頭、一個牆邊的樹影……都包含了熟悉的、生活的氣味,那裏有詩人那一代的故事,也有我們這一代的故事,都是M城成長的故事——每個人都要經歷一樣的雨水,生命中總有幾頁是濕的

感謝詩人讓我遇上了"愛"的感覺!

Share Button

一首故事的詩

Share Button

   

   我覺得城市最偉大的創作,就是不講道理,一種像這個城市運作方式般不可逾越不可理喩而且眞實的存在。像我們的情人一樣,他們的愛恨憎惡,都不必講道理……而又因之愛他,你反倒甘心奮力向前,不顧慮那麼多腐敗的細節,也不多問理由。

【《板樟堂的倒數聲》,作者:陸奧雷,澳門日報出版社, 二○一二年十一月】

   那天,我去書展抱了一堆書回家,最先看的,是這一本,除了因為個人偏愛讀故事,大概也因為這書的名字比較特別,或是這作者的風格比較獨特。不得不承認,書與我本來的期望有落差,因為在讀報上宣傳文章之時,我一直以為這是一部詩歌加小說的作品,那天講座的時候,介紹的明明也是詩人和作家的搭檔,到把書拿上手的一刻,才忽然醒悟——詩集和小說是分離的兩個作品,實在有點想叫“回水”的衝動。

    回家一看,卻又馬上收回“回水”一語,因為兩部作品雖是分離的,卻不失共性——詩集是詩的故事,而小說集則是故事的詩。一如平日寫作專欄的風格,作者有一種不落俗套的傲氣,他會不屑世俗的爭論,然後用一種特有的眼光看天地。讀到《魚》這個故事時,其中作者與“微笑的魚”對峙的畫面,讓我聯想起作者冷眼看世情的姿態,不禁會心一笑。我特別喜歡作品的叙事手法,多數作家愛用第三身創作,但我偏愛第一身,因為只有“我”,才能突顯主角不着邊際的自言自語和自我掙扎。據說詩人都比較沉迷於無法完全解讀的自我世界,我也喜歡讀詩,故也特別享受由不同小故事串連而成,如某人午夜散言碎語般的詩的美感。詩人的另一特質就是對愛的執迷,在詩的世界裏是不需要講道理的,你根本不需要問:為甚麼以前你不愛倒數,現在卻愛?為甚麼喬捷總要愛上IVY?為什麼每個IVY都不一樣,卻是你唯一記起的名字?不需要的!詩人的愛永遠不需要解釋,因為“板樟堂”、“旅遊塔”、“喬捷”、“IVY”都不過是個符號。因為愛上這份感覺,所以愛上了符號中包含的一切——這是詩人特有的視覺,也是為塵世所忽略的美。

Share Button

《可樂的記憶》

Share Button

181227_10151523675816969_25274273_n

在沒有溫度的冰箱裏
翻出曾經充滿溫度的可樂
裏面裝著CO2的甜味
以及,你融在海中的唾液

因為你,記憶中的海水是甜的
我用嘴巴不停打撈
終究無法把O分離
眼睛的H2O不停滑落
化作眼淚的味

Share Button

由小戲場的啦啦隊談起……

Share Button

     

   小劇場戲劇的生存狀況一直不樂觀……給他們提供一個平台,讓他們從商業體制或院團體制中解脫出來……允許有失敗的創作,對於剛剛進入創作領域的年輕人更要寬容待之。

【《小劇場戲劇的全媒體生存之道》,作者:蘇丹丹,中國文化報, 二○一二年十月十日】

A:小姐,你相信夢想嗎?如果信,你一定要加入我們xx傳銷的行列!

B:先生,謝謝你相信夢想!為了支持夢想,請支持我們X月X日的劇場演出!

以上乃劇場朋友的反游說趣聞,可謂笑中有淚。同樣是業餘愛好,劇場人成本很高:願意花十天的長假期換一次比正職更艱苦的演出;願意辛苦過後花半小時等待沉默的觀衆開口點評;儘管知道某劇評人觀點偏頗,卻仍珍而重之……老實說,起初去看劇場主要是因為被劇場朋友感動,去多了,就成了愛好,甚至自發嘗試劇本創作。近年因為要照顧小孩,我盡量減少活動,但劇場朋友的邀請我會放在優先的位置,因為我知道他們需要支持;每次演後座談會最寂靜的時段,我會舉手發表愚見,因為我知道他們需要支持。劇場人明白,他們不僅僅需要培養優秀的演員和幕後團隊,他們更需要觀衆和劇評人的吶喊助威。政府與民間近年也舉辦了不少“劇評班”,期望為劇場帶來更大的回響。

回歸上期“澳門文學啦啦隊”的思考,我發現寫作人在默默耕耘的過程中,缺乏了一種自我肯定的勇氣,很多作者會著書送人,卻沒有勇氣像劇場人那樣吶喊——我們需要支持!最近幾年,筆者開始接近澳門文學,問心有愧——發現自己當了十多年語文老師,竟然沒有推廣過一部澳門著作。為甚麼呢?因為我一直沒有發現從事文學創作的朋友需要支持。去年澳日開通了“面書鏡海版”,我趕緊推介給學生,卻發現學生竟然不敢在網上直接貼文,反而私信給我,我直言“請抽空親自投稿,請給我及其他作者按like或留言!因為從事文學創作的人需要支持!”,而我從此也很高調地宣傳文學,因為那裡也有我的夢想——不是得稿費和成名成家,而是能用文字去感染別人,甚至改變世界。

Share Button

《紅》

Share Button

記憶中,你踏著鮮紅的高跟鞋
染紅了我的心房
追蹤腳印的節奏構成脈搏的跳動
如嫰芽為春風起舞

我在晨光中醒來
幻想你紅色的長裙—飄動
像晚霞在黄昏種下綺夢
結出石榴般的心事
在血液裏開花結果—皮和肉一樣鮮紅

Share But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