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隱者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名為月之隱者的帳戶傳來一語。

「你好!你是誰?」月盈本來無意在線上交朋結友,卻被這詞句吸引住了。

「你好!我是你的守護天使恆,你叫什麼名字?」

「Moon ⋯⋯幸會!」月盈讀著以上文字,竟然心頭一熱。

「幸會!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帳號有名字—Moon!」月盈有點不耐煩了。

「噢!我意思是你的真名,像我叫周永恆。」

「線上交友如萍水相逢,真的和假的,有這樣重要嗎?」

「當然重要!朋友貴在真誠,在哪裏認識不是重點。」

朋友貴在真誠⋯⋯月盈沒有回應,但反覆思量此語,想起職場上的爾虞我詐,冷笑一聲。她放下手機去廚房倒了杯紅酒。途經兒子的窗戶,見燈光依然。

「凌晨一點了,仍未睡?」月盈唸着熟悉的台詞。

「嗯!」空氣飄來熟悉的單音,像果實掉落的聲響。

月盈坐窗前獨酌,舉頭是十五的月亮,不勝酒力的她一杯過後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月光光,照地堂,阿仔你乖乖訓落床」——夢中有她哄兒子入睡的歌聲。

 

「凌晨一點了,仍未睡?」手機傳來熟悉的話語,發出的竟然不是月盈,而是月之隱者。

月盈本不想理睬線上閒人,但此語讓她想起自己平日默唸台詞的悲哀,竟然心生憐憫。

「有工作呢。」月盈隨便找了個借口,實質更年期的她,一夜無眠是常態。

就這樣,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工作和生活。周永恆是個金融財務顧問,業餘還會撰寫專欄,他傳來自己最近的文章,除了寫金融的,還有散文和詩歌,才情出眾。當語文教師的月盈曾經也是個文學愛好者,談起寫作,兩人異常投契。這一夜,月盈罕有地不需要依賴酒精,她拿著手機和周永恆聊天,直至累了入睡。夢中,丈夫問她何以不眠?然後抱她回房間,熟悉的大床很軟、很暖和,像一塊大大的棉花糖。

 

「風起了!記得帶傘。」月盈叮囑上夜班的丈夫。

「嗯⋯⋯」落下一個單音,人伴隨門聲消失。

月盈走到窗前,陰雨連綿的夜沒有月光,她不自覺地打開手機,映入眼簾的紅點,像遠地的太陽。

「颱風到了,小心窗戶!」看到的竟是月之隱者的叮嚀。

「謝謝!你也是。」月盈特別熱情地道謝,以慰籍自己剛被冷待的境遇。

這一夜,他們主要談論天氣:颱風是怎樣形成的呢?月盈認為那是基於大量的海水蒸發到空中,水蒸氣凝結時會釋放出熱能,令空氣受熱膨脹,空氣的密度和氣壓減低,形成了「熱帶低氣壓」。 月之隱者則認為那是地球的自轉令流動的空氣產生旋渦,形成了「熱帶氣旋」。不知道誰對誰錯,他們沒有結論地討論著,像風聲和雨聲作伴。

「你有沒有夢想?」月之隱者問。

「夢想?」月盈陷入了沉思。她有夢想嗎?也許有過,像是成為作家之類,然而,她從小便知道,夢想是虛幻的,像童話故事中的結局。現實中,她是渴望家庭的,所以十八歲便和深愛的男孩私定終身,然而,公主和王子卻未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即使是風平浪靜,日子也難以長久。走過了青春期的浪漫歲月,王子在她適婚的年齡出走了。「如果當初早早生了孩子,愛人大概不會離開的。」於是她在第二次戀情的時候,很快就懷了孩子——沒法子,再不生就變高齡產婦了。她的第二春是平淡無奇的,也許正是這樣的狀態才可以天長地久吧!沒想到的是,生育過後,換來的是天長地久的寂寞。丈夫其實沒有什麼大缺點,像掛在舊居的古老大鐘,即使每天如常運作,在四周都有計時用品的今天,變得可有可無。

「婚姻就是這樣子啦!也許沒有初戀的可口,卻長長久久。知足吧!家庭事業孩子都有了,你還缺什麼?」月盈記起媽媽的提點。

「夢想?我家庭事業孩子都有了,還缺什麼呢?」月盈回。

這回到月之隱者沉默良久。

「你呢?你又有什麼夢想?」月盈打破悶局。

「我的夢想是財務自由。你知道什麼事財務自由?」月之隱者問。

「不需要為金錢而工作吧?嗯!那的確是很理想的狀態。」

「你也想達到這個狀態嗎?」

「嗯!想吧……當然想!」

「那麼你要生財有道。」

「好啊!要多請教你,你是金融財務顧問。」月盈客氣地打圓場。

本應充滿浪漫情懷的颱風晚上,他們竟以財務自由的話題作結,月盈沉沉睡去,那一夜,人很踏實,卻沒有夢。

 

不需要為金錢而工作的確是很多人的夢想,但月盈想不通,為何有足夠的金錢仍然要工作?如果月盈財務自由,她不會想做任何工作,至少遠離現在的工作環境,不需要再應酬無謂人,也不會因為各種問題而被孤立。

「我們繼續財務自由的討論吧!」月盈主動追問,心裏開始對財務自由有憧憬。

「我最近在買虛擬貨幣,本金已經翻幾倍,快財務自由了!」月之隱者道。

「虛擬貨幣不受政府監管,不太保險吧!」月盈不是孤陋寡聞之人,偶有打聽各類投資攻略。

「不會啦!我們這款虛擬貨幣已經受監管。」月之隱者一股勁地介紹著。

「如果虛擬貨幣受監管,即沒有去中心化,那和真正的貨幣有什麼分別?」月盈不解。

「當然有分別!虛擬貨幣不是實質概念,但給了我們無限的投資空間,而且每一個虛擬碼都獨一無二,不會擔心被盜竊。」

雖然月盈對此有一點認識,但對虛擬概念還是不太理解,例如:不受管制,何以有保障?好像沒有實質的婚姻關係,戀愛有保障嗎?想到這裏,月盈會卻步,即使虛擬戀愛的體驗獨一無二。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的對話還是圍繞着虛擬貨幣,有一天,月之隱者

提議月盈去A或B社交媒體繼續聊天。

「騙徒最喜歡去保安系統比較差的A和B 社交媒體聊天,市民要特別注意!⋯⋯」聽到了「去A或B 社交媒體」,月盈腦內閃過那天新聞中警方的呼籲。

「不了!我喜歡留在這兒。」月盈答。

「但是這兒不方便看數據資料。」

「不怕!我們可以約出來見面。」

月之隱者沉默良久,最後以整理資料為由下線。之後一連幾天,他都以各種方法游說月盈投資虛擬貨幣,月盈繼續以各種理由推卻。某天,月之隱者神隱了,月盈的生活回復了原來的寂靜,竟若有所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又是一個十五的月夜,月盈打開對話框,不自覺地敲打鍵盤,擲下沒有回音的心跡。

文章刊於第86期《澳門筆匯》

憂鬱的月亮

從前,有一顆美麗的月亮,懸掛在夜空中,每晚都為世界帶來溫柔的月光。然而,每次和太陽站在一起,月亮就覺得自己黯然失色。

萬物生長靠太陽——月亮心中充滿了嫉妒,她不再像往常那樣和太陽聊天,為了追趕太陽的魅力,有一天,她把自己染成紅色,雖然「血月」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但終究沒有太陽光耀眼。於是她氣餒了,她認為自己無論如何無法與太陽相比。

月亮因此患上了抑鬱症,整天躲在烏雲下,不願意面對世界。「好幾天沒見你了,你為何躲起來?」太陽覺得奇怪,於是打星際電話給她問過究竟,但是月亮一直都不肯接電話,太陽唯有天天到訪。這樣一來,太陽就沒有下山,因為沒日沒夜,人類和小動物也無法休息了。

「不得了!不得了!這幾天都沒有日落,整個世界都變得亂糟糟的。」科學家憂慮道。

因為沒日沒夜,地球的潮汐受到了影響,地球先生快乾死了,於是他也去找月亮和太陽協商。

「太陽先生,你這幾天為什麼不休息?你不下山,動物都無法休息,而且潮水也快被蒸乾了!」地球說。

「月亮小姐生病了,我要來照顧她呢。」太陽回應道。

「月亮小姐!月亮小姐!你到底的什麼病了?你快快起來吧,我們很需要你。」地球央求著。

「無論如何努力,我的光芒都那麼暗淡,無法和太陽相比⋯⋯你們都會去吧!叫太陽休息就好了,這世界沒有月亮也行。」月亮沒精打采地答。

結果,為了世界正常運作,太陽回去休息了,黑夜再次到來。雖然天空上還有星星,地上還有燈光,然而潮汐還是沒有恢復正常。有一天,潮水打視象電話給月亮:

「月姐姐,你身體好點了嗎?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們都很想念你。」

「黑夜有星星和燈已經很明亮,何以還會想念我?」月亮淡然地說。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有價值的,而你的引力影響著潮汐漲退,而且人們看到你不同的形態,也有不同的想像,是你令黑夜不再寂寞。」潮水說罷,默念了幾首關於月的詩歌,以及展示了一些月亮的名畫。

月亮終於找回自己的存在價值,精神抖擻起來,抑鬱病也好了。她繼續默默地掛在天邊,享受與黑夜的朋友作伴。

文章刊於第86期《澳門筆匯》

求學的天梯

天梯上的夜歌/天堂的夜歌/夜歌歌唱了我/弓箭放下,/我畫出山坡/太陽放下弓箭/夜晚畫出山坡

    【摘自:《夜歌》,作者:海子】

快三十年了,夢中偶爾還是會出現“爬天梯”的情景:石級很長很陡,台階的平面很窄很小,一不留神就要掉進萬丈深淵。所以這“天梯”還有個別致的名字叫“奪命梯”。由“長命斜”到“奪命梯”,這校園環境彷彿告訴我“求學比登天難”。“條條大路通羅馬,不會去乘電梯嗎?”讀大學的時候,同學們笑話我,然而愛書如命的我還是鍾愛“奪命梯”,因為爬着爬着途中所見的無限風光,不是乘電梯可以取代的。就這樣,我爬完了四年學士,就業近十年之際,又爬完了碩士。後來,因着工作關係,我去了內地高校完成博士。以為這生都不會再爬“奪命梯”了,想不到,我還是在近天命之年回歸了!

“讀博不便宜,真富貴!再爬一次有意思?”有人笑話我。的確,讀博不便宜,但也不過是個名牌包的價錢,而我這一生從未買過名牌包,我這樣說服自己和家人。對於愛書如命的我,登頂給我的喜悅比買名牌奢侈:都不是學霸,讀什麼博士?都已經當媽了,讀什麼博士?兒子都快升大了,還讀什麼博士?俗世的質疑總是會有,但抵不過求學過程中的美好。記得當年報讀內地高校時,我快奔四十了,當年內地考研的年齡上限是四十,在讀和不讀的思辨中,我寫下了《七點三十五分的尾班車》……想不到,原來尾班車還有下一站的,只要永遠有一顆求學的心。

“我回來了!”仰視不會老去的“奪命梯”,我為自己鼓舞:沒有三十年前的青春美貌,沒有三十年前的記憶效率,慶幸有更好的攀爬技術和心態。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09/29/content_1704476.htm

親子閱讀的難點

教育及青年發展局組織來自本澳五十八所學校的逾五千名小四學生,參與由權威學術機構“國際教育成績評估協會(IEA)”主辦的“全球學生閱讀能力進展研究(PIRLS)”二○二一。研究顯示澳門家長在自身閱讀興趣與習慣、學前家庭親子閱讀活動的參與程度等方面均有進步空間,澳門學生的閱讀興趣和信心亦有待加強。因此,有必要繼續加強家校合作,促進各持份者共同構建良好的閱讀氛圍,培養學生的閱讀興趣和習慣。

    【摘自:《PIRLS 2021初步結果公佈:澳門小四學生閱讀能力平穩發展》,教育及青年發展局,二○二三年五月十六日】

“澳門在PISA、PIRLS等多項國際閱讀測試中均得到佳績,特別是教育公平(不同階層都獲得同等教育權利)方面表現出眾,為何唯獨PIRLS‘親子閱讀’尚有進步空間?”從事兒童文學寫作和親子閱讀研究的筆者,最近經常被問及。個人所見,澳門在親子閱讀上投放的資源其實不少,學校有專職的閱讀推廣員,各大社團有定期邀請作家、教育工作者等舉辦親子閱讀活動,而家長也樂於參與,只是假手於人的閱讀始終未能建立“自己的習慣”。

筆者曾於二○二一年引用PIRLS研究家庭閱讀的四項指標:時間、資源、期望、習慣,建構親子閱讀與自我認同的關聯性模型,並以問卷調查的方式發現親子閱讀對自我認同構建影響顯著。其中,閱讀習慣影響最顯著,而家庭期望影響力則較小。“鼓勵孩子閱讀”,相信是所有人的期望,然而,如果我們無法讓家長愛上親子閱讀,當中的“期望”便很難達成。

如何建立良好的“親子閱讀習慣”?首要建構正確的理念和方法,諸如利用交流、反饋、互動等技巧,給親子雙方輕鬆愉悅的體驗,才能讓行動持之以恆,形成終身閱讀的習慣。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09/22/content_1702941.htm

“異想天開”的星空

想要成為一個作家或者研究者,需要的是無畏的勇敢。無知者無畏,我根本不知道投稿意味着什麼,就把自己的讀後感放入信封投到了《光明日報》……如果沒有這次不知深淺的衝動,今天我跟科幻理論和批評的關係可能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摘自:《我的學術生涯》,吳岩,中國作家網,二○二一年三月二十六日】

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作家談起自己的創作經歷時,眼中有如此閃耀的光芒。也許是因為演講廳太小,而且我們又坐得太近!然而,聽着聽着,卻發現了光的源頭。

和無數科幻故事的主角一樣,吳岩是個異想天開的孩子,當他迷上了科普作家葉永烈時,會衝動地寄信去出版社“點讚”。“還竟然有人回信,並叫我親自去表揚葉永烈,結果我真的去了!”說着這故事的時候,吳岩臉上劃過一陣流星雨,引文的作品中,他用了“無知者無畏”,去概括自己把“讀後感”〈別具一格——讀葉永烈的科學文藝作品〉寄給《光明日報》時的衝動。但我覺得那無畏不是建基於無知,每個人都曾經無知,卻不是所有孩子都敢夢敢想,也許是科幻文學給了他滋養,讓他擁有異想天開的能力。

“高考時我差十三分沒有考上大學……也許我可以自學成才!”吳岩談起自己高考落榜的人生挫折,再一次展示了他“異想天開”的能力,雖然他最後還是重考大學,但在挫折中,他展露出頑強的生命力。我覺得,吳岩也真是“自學成才”的,他沒有放棄理想,並在大學“看似和創作無關”的學系中,選修有利於自己創作的學科,可見推動他走向理想的,並不是大學,而是他自己的堅持。

吳岩的講座並沒有高談闊論,但他為我展示了“異想天開”的力量,那充滿童真和想像力的星空一直揮之不去。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09/15/content_1701240.htm

女性當自強?

我們的自我認同,不需要根基於任何社會標籤,特別是性別標籤。真正的性別平等,不在於任何一方成為強勢,而是任何人都可以是任何人,而平等存在。電影想指出不是要芭比/肯追上“完美”的世界,而是世界要能接納獨一無二的芭比/肯。

    【摘自:〈《芭比》電影四大隱藏看點〉;作者:華倫;womany網站;二○二三年八月三日】

隨着“男女平等”的聲音高漲,現代女性的形象、角色和地位有了很大的轉變,芭比娃娃也不例外。廠商開始設計“總統芭比”、“醫生芭比”、“法官芭比”等,戲中特別強調“芭比可以做到任何大小事,所以我們也可以”,然而,角色人設卻無法為戲中人帶來心靈的解放,女主角發現自己大腿出現橙皮紋時驚慌失措,“怪雞芭比”勇於追尋屬於自己的人生會被孤立。

回歸現實,所謂的女性崛起,伴隨着成功的指南,反倒讓女性無所適從。戲中人道出作為“優秀楷模”的辛酸:“男人把我當物件看待,女生討厭我”、“女人要懂得賺錢,但又不能太愛錢”、“女人要瘦又不能太瘦,還不能說想變瘦”、“女人要成為母親般的角色,但又不能太像男人他媽”、“妳說好,他們覺得妳淫蕩;妳說不好,他們覺得妳虛偽”……現實是要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女兒的我們,每個角色都有着不同的責任,活出自己的人生並不容易。

故事給作為女性的我一個思考題:女性當自強?人人都應當自強吧。現實中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兒子的男性一樣不容易。如果“強”只是為了權力爭奪,權力逆轉只會是個解不開的死結。自強的意義是不論男女都需要勇敢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包括接納自己的不完美。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09/08/content_1699705.htm

不死傳奇

二○一二年患上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的胰臟癌,最後成功把十八厘米長的腫瘤切除,奇蹟地活下來。於是她決心要舉行巡迴分享會,把自己故事作為鼓勵其他人的強心針。

    【摘自:翁婉媚世界巡迴演講深圳站,二○二三年八月二十六日】

“不死傳奇——翁婉媚”在演講圈是一個閃亮的名牌,開心終於在深圳經濟特區成立四十三周年當天親身見證。

人總有一死,“不死傳奇”就只是因為翁婉媚戰勝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的胰臟癌?我覺得不是。很多人都活得平平無奇,也有不少人大病康復,唯獨她堅持把餘生活成“傳奇”。她的“奇特”在於她樂於奉獻,以及給世界留下正能量的堅持。

“馬雲說:很多東西是我們看不見的!”翁婉媚告訴我們,這也是我們研究教育現象學的信念。在演講中,我們看到翁婉媚抗癌的經歷,卻看不到她忍痛對鏡頭展示傷口的慾望——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像盛放的玫瑰,帶着張狂向世人釋放出屬於自己豔麗。在台下,我們看到來自各地的粉絲、鮮花、禮物等,但我們看不到的是,翁婉媚並沒有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牟利。她出錢出力,每一張入場嘉賓的邀請卡都是她親自製作的。

完場後,她吩咐助手把所有鮮花帶回家,自己則堅持捧着最亮麗的一束去宴客,我從來沒有見過活動主人如此珍惜典禮的花束。一花一世界,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知道每一朵花都得來不易。這時候我想起了黛玉葬花——落花的疼惜帶着身世飄零的感傷,以及青春的眷戀。翁婉媚不一樣,她沒有那份傷感,她的花不是用來“葬”的,她是爭分奪秒地“享受花及生命帶來的美好”。

作別的時候,我們約好下次相聚,我忍不住緊緊地擁抱了她——像是緊緊地擁抱了一回生命的美好。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09/01/content_16981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