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閱讀”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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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本已經全天在學校跟着老師聽課、做題,晚上還要加班完成大量的作業,這樣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如同入海撈針,實在得不償失。不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遍讀名著如同滿山種樹,最後收穫的是一片森林,其效果遠高於入海撈針,即便撈到了也只是一根針。

    【摘自:《小學的重點不在成績,在於閱讀》,作者:佚名,責任編輯:羅濤,湘潭傳媒網,2015年12月23日】

自孩子出生後,筆者開始努力學習:由看書自學,到組織讀書會;由發掘不同的兒童故事,到自己動筆創作。我還參與了很多育兒的義務工作:訪專家、寫書評、參與論壇等。一轉眼,大兒子十一歲了,而我也開始由記者變成受訪者,朋友笑說:你變成專家了!的確,知識和經驗的長久積累令我思考更透徹,生活本就是個大學堂,而所謂的專家,不是一紙證書,不過就是專門從事某方面學習和實踐的人。

近年,筆者做得最多的莫過於“親子閱讀講座”,由胎教開始伴讀,到兒子能以伶牙俐齒爭辯,都沒有難倒我,而讓我們親子閱讀之路無法前行的,竟然是學校──沒錯!是學校!縱然學校天天在叫家長重視閱讀,但排山倒海的教學內容,令孩子應接不暇;沒完沒了的功課測驗,讓孩子身心疲憊。打從某天開始,歡聲笑語的睡前故事,變成了針鋒相對的功課大戰,溫柔體貼的媽媽變身嘮叨的怪獸。

“整理筆記和背誦是家長的職責,如果沒有空,只能去補習中心!”身邊不乏慷慨分享經驗的親朋,教我掌握海底撈針的技能,然而,為什麼要為撈一根針而放棄整個森林呢?為什麼花時間在有限的課本知識中折騰,會比讓孩子在知識的森林中奔馳更有利成長呢?我懷疑,也只能懷疑,因為功課還得做,書還得背,懸樑刺股是學習必經之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在我們的教育制度內,只是句可供背誦的名言,如同推廣“親子閱讀”不過是家校合作中不可或缺的裝飾品那樣。

飲水思源

    水 

圖片取自互聯網

     捐錢呢樣嘢,通常我哋都知道係有錢人、企業去捐,政府自己去捐獻的確較少,以前所見捐去災區嗰啲多啲……其實捐獻就多數民間多,但如果政府或基金會認為有需要捐款,就應當有章程。

    【“林玉鳳認境外大額捐獻應公開透明”,摘自澳門日澳,2016年5月10日】

飲水思源是應該的,問題是:我們是否有深入思考“水”與“源”之關係?

一如學校官方資料顯示,暨大以“面向海外,面向港澳台”為辦學特色,來自港澳台地區學生、海外僑生的人數在全國高校中一直穩居前列,為此,大學在國際上尤其是在華僑中有較高的聲望,且被譽為“培養世界市民的文化大學堂”。在2015年武書連版中國大學排行榜中,暨大綜合排名全國五十三位,廣東省第三位。相比其周邊的其他高校,暨南大學可謂進步神速,羨慕旁人。眾所周知,其風光與自身定位得到廣大僑生支持是分不開的:因為打着支援僑生的旗號,“從1958年到1970年,華僑、港澳同胞及其他熱心僑教的人士共給暨大捐款人民幣146萬多元、港幣14萬多元、教學儀器設備一批。其中香港知名人士王寬誠就捐贈人民幣100萬元。暨大於1978年復辦,至1987年共得海外人士捐款港幣1071.3萬元,美金112.1萬元,人民幣223.3萬元,各種書刊二萬多冊,以及教學儀器設備一批”(廣州百年華僑教育發展的軌跡,王曉鶯 )。除了捐款,港澳生源的開發也曾是學校重要的經濟來源,為了能吸引更多僑生就讀,學校大力改革教學內容與方法,回歸前,筆者那一代人入讀暨大,所交之學費可是內地生的四倍。學校求捐款、謀發展本身並無問題,然而,飲水要思源,我們也須清晰彼此的關係是互惠互利,而非該校對澳門有超然於其他高校之恩澤。

暨南大學作為以培養“僑生”為發展定位的高校,得到愛國善長的支持和校友的感恩,可謂理所當然。然而,飲水要思源,不同人皆有自己感恩之“源”,而基金會之“源”不是一人之“水”,慷他人之慨者,又有否“飲水思源”?

【遺失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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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擅長淋雨,那並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淋雨,而是我特別喜歡遺失雨傘。在下雨的年月,我每次出門都會猶疑,是否與傘同行?因為淋雨確實容易生病,而當面對一些熱心朋友的憐惜,無可避免要佔用著人家的半邊雨傘或是被逼借用雨傘,承受遺失了別人的雨傘的風險時,我便堅決地把傘帶上。一路上,它為我遮擋風雨,到達目的地後,我放下手中的傘,走進風平浪靜的溫室,很快就會忘記外邊的風雨,等到再次出門時,我甚至已忘了今天下過雨,然後雨傘就留在某個角落,直到我再次淋雨的時候,才猛然醒覺──我又遺失了一把傘!

 

讀心理學的朋友打趣地說“那叫選擇性樂觀候群失憶症”,患者每次經歷風雨都不會記住當中的苦,潛意識裏,他們已經忘了教訓,不懂為避免錯失作好準備,結果經常重蹈覆轍!”我聽在耳裏,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不得不承認,我就是如此莽撞的一個人。我喜歡去愛,而且很沉迷燃燒自己的感覺,每次都會因為拼命付出換來冷待,於是每次重新去愛,我會猶豫,能不能好好把握愛的力度呢?結果一旦投入,我還是忘了自己曾經受傷,甚至懷疑真愛在過去根本不曾出現過,到了重蹈覆轍的時候,才忽然醒悟;我喜歡嘗試不同的工作,而且很執著要把事做好,每一次有新的機會,我都會猶豫,能不能把握輕重呢?結果一旦投入,我還是廢寢忘食,甚至經常為執著做好一件事和別人火拼,到了焦頭爛額的時候,才發現固執的問題一直沒變!

 

人生中,總有一些雨傘是我們很珍惜的,例如離開母校時,學生送我的那一把,他們說“送我一把傘,希望為我遮擋風雨!”因為害怕遺失了那份情,傘一直留在抽屜裏,沒有起過遮擋風雨的原意。還有我一見鍾情的那一把,有一次,我在連鎖商店看見一把長柄的青綠色的雨傘,我一直都不買長柄的傘,因為它比那些短小的,可以放在包包裏的雨傘更容易遺失。但結實的柄,配上青綠的傘裙,撐在手上,就像一片荷葉在天空中飛,實在太美了!於是我開心地把它買下來。我用這把傘的時候,的確比其他雨傘更用心,我特別為它買了一個膠套,雨後不會滴水,那就可以放在身邊,不會丟失了,不是嗎?原來不是的!某一天,某一地,某一情景,它還是人間蒸發掉!那一次,我覺得很難過,為了不讓家人嘲笑,我到商店買回一把一模一樣的,連家人都不辦不出來……也許,全世都認不出來,但我內心堅持 “那是不一樣的!”自此以從,每次出門,即使我必須帶傘,都刻意不挑那一把,以示我的愧疚!

 

那一天早上,又下雨了!我望著傘架上唯一的雨傘,本來準備淋雨去,想著兒子淋雨會生病,我還是把傘帶上,再次看著一片荷葉飄在空中,還是賞心悅目,儘管那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片,我還是享受著片刻的精神盛宴。學校門外,等待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很多,我擠在當中,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這把久違的雨傘,好幾年了!它好像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還是青綠如昔……校門終於打開了,大家魚貫而行…… “媽媽!媽媽!”兒子在課室裏跑出來,我趕緊為他穿上外套,然後隨他去看課室外張貼的作品,去小食部買零食,去超市買雜物……回家路上,兒子就如樹林的小鳥,吱吱喳喳不停叫。終於到家了,我放下書包和剛買回來的一些雜物。但,雨傘呢?丟了!我趕緊回去找,在哪呢?校門?課室外?小食部?超級市場?我順著流程一個一個地找,超市沒有!校門沒有!小食部沒有!……只剩下課室外了!如果都沒有就永遠找不到了!情急之下,我在學校操場摔了一交,爬起來的那一瞬間,發現陽光已經照遍了校園,還把積水照得閃閃發亮!我站起來,努力地爬上二樓,在兒子課室門外,看見一片合著的、還在摘水的荷葉向我招手……

 

陽光下,我張開深愛的荷葉,隨風旋轉──我已經忘記了,遺失過多少雨傘;我甚至忘記了,今天下過雨……我沒有停步,因為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得失交匯的那一天,我在自己的日記裏寫著:2012年2月25日,天氣晴

自殺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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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有真正的天才詩人最瘋狂,也只有瘋狂的詩人才會寫出最美的詩。我們常說用心寫作,用生命寫作,就是要融入生命的“正能量”。

    【摘自:〈天才詩人海子自殺七個死因〉,作者:李奉先;李奉先文集,鳳凰站:《讓歷史照亮現實》;2013年4月26日】

每當春暖花開,朋友就開始懷念他。我懷念他嗎?還好吧!我會懷念張國榮的聲音,不僅僅是因為特別動人,而是當中盛載了我們這一代人的青蔥記憶。他是情深的,從一個眼神到一個呼吸。朋友說,他的一生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由生到死——靈魂在空中緩緩起飛、飄盪……一如其歌聲在空氣中流動的淒美。

“為什麼不是一躍而下,血肉模糊,然後親人心碎,歌迷流淚……”我不識時務的事實呈現明顯打破了朋友們的雅興,分享循例不歡而散。朋友一般會批評我偏執、缺品味和同理心,而我總會輕佻地笑——如果生命能夠如話語一般輕,那該有多好。

“生命不是大眾藝術櫥窗的點綴!”猶記得初中的時候,老師在我的作文本上狠狠地寫下這一句。文字是沒有情感的,但時至今天,我仍然感受到這評語的震撼力。那一年,我喜歡的詩人帶着自己的藝術生命走向極樂——微醉的他,獨自卧在路軌上看天,遙想着背後是一片茫茫的麥田。

閉上眼睛,我還會聽到海子的誓言:“從明天開始,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其實,我們的理想世界都太小了,小得只想容納一顆安穩的心——餵馬、劈柴。可是,真實的世界太大了,大得無法丈量自己與幸福的距離。所以,海子把幸福交給了車輪,讓理想在自己深愛的土地上飛馳……我當時是這樣寫的,因為文筆好,老師給了我一個高分數,然而,課後也特地為我上了一節生命教育課。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對於因精神病患不幸走向自毀的可憐人,我們是需要同情的,但不能美化他,因為生命本不是藝術櫥窗的點綴。

思辯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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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摘自:《論語》第一章,作者:孔子的弟子及再傳弟子;創作年代:約西元前540年~前400年】

“尋求認同”是人活着最自然的心理需求,然而,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要得到別人的認同並不容易。心理學告訴我們,人受着成長經驗的限制,以及生活目標的不一,便會形成分歧,而解決分歧的最有效方法,不是爭論,而是尋求理解。什麼是理解呢?多數人認為,那是個相互游說的過程。

“我希望自己口才好啲!”

“我希望自己吵架叻啲!”

這是很多學生參與辯論活動的目的,也是坊間對辯論的泛印象,然而,針鋒相對之後,辯論真的就能戰無不勝嗎?非也。因為以言語壓倒別人容易,要對方心悅誠服卻很難,常言道:“為了場交,輸了個家,值得嗎?”所以,家不是講理的地方,至愛不是辯論的好對手。廿多年來的辯論生涯,讓我學懂的不是戰無不勝,而是明白到“理解”的真諦:“君子和而不同”,“理解”是並存而非同化,是尋求思考而非辯出真理。

“尋求認同”不僅僅是尋求他人的認同,更重要的是“自我認同”,西方心理學認為,自我認同不是相信自己永遠是對的,而是個體依據自身經歷反思性,從而形成自我意識。“自我認同”假定了反思性知覺的存在,也就是說,自我認同不是一個固定的答案,而是一個動態的發展歷程。

由此可見,“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人得不到理解而不怨恨,不也是君子嗎?)一語所強調的,不單單是守禮,更多的是一種思辯心法:如果,我們了解到分歧的形成和思考的流動性,我們便不會在意別人此刻的誤解,因為事實勝於雄辯,公道自在人心;如果,我們了解到分歧的形成和思考的流動性,便會明白此刻的執念仍具可塑性,對方的觀點將打開我們思考的盲點,從而完善自己。如果,我們了解到分歧的形成和思考的流動性,便會感恩願意給我們逆耳忠言的好對手和好朋友。

愛的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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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寫信,是因為當我打電話給你,隨時可以被掛斷,但是寫信不會,你無法掛斷那些信。

    【摘自:《收信快樂》,澳門曉角話劇研進社,2016年2月3日】

“五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像愛她那樣愛過任何一個人,而且我知道,我再也不會那樣去愛一個人了。”這是《收信快樂》男主角對一段五十年的苦戀的總結。與其說他終此一生地愛着收信的女主角,倒不如說他終此一生地愛上了以書信方式聯繫着靈與慾的感覺吧。寫信是快樂的,因為我們可以在當中很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而不需要面對對方的反應,如同我們一廂情願地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愛上一個人,卻不在乎這種愛於對方是否快樂一樣。

如果說,“寫信”是快樂的,那麼“收信”呢?我想“收信”也是快樂的,當你願意全心全意地了解一個人最完整的情感的時候,然而,收信的女主角並不是快樂,因為她更想收到自己所期望的答案,她會說:我不是想聽這些,我想聽到你的感受,諸如控訴生活,為痛苦而咆哮等。然而,男主角並沒有她期望的那些感覺,於是她失望,甚至背叛,而最終不能丟失的,是那份矢志不渝的依靠——一個永恆的傾訴之途。

我確信,男女主角是曾經相愛的,縱然他們都無法放下自己的期望。也許,我們都會為他們的執迷而惋惜,然而,現實生活中,我們不也扮演着相類的角色嗎?我們總是期望對方愛上完整的自己,卻又無法接受完整的對方。我們在相互幻想中猜度對方,然後失望、自責、無助,直至彼此錯過,抱憾終生。

兩條平行線是無法找到交點的,即使彼此永恆相對。“寫信”與“收信”本身就是締造交點的過程。溝通不僅是單向輸出,更無可避免地出現衝突,而是否可以交流達至融和,在於我們能否為對方放下多一點點、靠近多一點點、接納多一點點。即使未能完全做到“愛爾所愛”、“想爾所想”,也願意“知爾所知”、“痛爾所痛”、“憂爾所憂”。相愛容易,相處難。和而不同,相知相惜是一種愛的境界,也是對愛最大的成全。

人走與茶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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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愛過你: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靈裡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願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願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地愛你。

    【《我曾經愛過你》,作者:普希金;翻譯:戈寶權;創作時間: 1829年】

“一杯茶,人走開了,自然慢慢地就涼了,冷了。”

人走茶涼,是一個常用的成語,寓意世態炎涼。在日常用語中,多用於貶義,而情深的友人一句:人可走,茶不許涼。帶着一份單純的對愛的忠貞和倔強,教人深深感動。然而,人世間,能如此深情者又有幾人?在職場,人走茶涼自是正常不過的事,而在情場呢?誰不感恩有人為自己守望斷腸呢?毫無疑問地,被愛是幸福的。然而,在愛與被愛之間,我更期望愛人可以“人走茶涼”。如果有天自己先走了,留下愛侶孤單一人,誰照顧他?誰關愛他?該涼的就涼了吧,人都走了,為伴侶留一點愛的唯一方法是:把位置留給另一個愛他的人。

本來,人走茶涼是天經地義之事,然而,世事卻往往是:人尚未走,茶就已經涼了。因為人尚在的時候,所有的相伴都變得理所當然,熾熱的愛冷了,空餘一個位置,誰坐着也無關痛癢。世間多少婚姻,就建基於這種心態,山盟海誓易說,婚姻關係締造過後,空餘一腔冰冷──不是已經給你名份了嗎,還想怎樣?孩子都為你生了,還想怎樣?曾經熱戀的愛侶,一下子就成了冰冷的合伙人。人既然一直都在,誰在乎茶涼不涼?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年少的時候,我曾經質疑過這段膾炙人口的廣告辭,因為“天長地久”幾乎是每個少女對愛情最單純的渴望。隨年漸長,我當然也期望愛情“天長地久”,然而,如果守着的不過是“天長地久”的寒冬,還不如“人走茶涼”吧。

不需要“人可走,茶不許涼”,人在茶暖就好了!

不應承受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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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動物權益組織Four Paws走訪歐洲最大的羽絨毛生產國匈牙利,目睹工作人員不顧鵝隻疼痛流血,慘叫聲不絕,抓起鵝的腳或翼即生剝鵝毛。一個月後,鵝毛又重長出來,商人不斷重複這種殘忍的生剝手法,牟取利潤。

    【《綠色生活:識着未必揀羽絨》,作者:李佩雯,明報副刋,2015年1月4日】

“輕飄飄、軟綿綿的,掛在身上如同無物,卻又渾身暖和——我穿着零負擔的紫紅色羽絨,踏在白色的長城上,感覺自己變成一朵紫紅色的雪花。”那是我擁有的第一件羽絨衣,是回歸那年,帶學生去北京交流時買的。

那些年,旅行並不普遍,特別是穿州過省的。中學畢業旅行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遠行,老師叮囑我們去買羽絨衣禦寒,很多同學也因此有了人生的第一件羽絨衣,但我沒擁有,因為矮小的我試穿的時候,彷彿變成一個笨重的大雪球。“成個波咁,我怕你會係長城轆落嚟!”妹妹看着發笑,媽媽本想堅持保暖的原則,但一看價錢,竟比相同份量的棉衣貴兩倍,最後決定將貨就價,買下一件據說是“更好看、更便宜、回澳使用機會更大”的夾棉大衣。為了防寒,媽媽還給我準備了大中小不同厚度和層次的衣物,讓我倍感溫暖。不幸地,登長城的那天下雪了,當穿着羽絨衣的同學如氣球一樣往上飄的時候,我卻像鉛塊一樣沉在山腳。導遊知悉我穿衣的秘密後笑了,“你衣服的密度太高了,怎及羽絨輕盈?”說時遲那時快,空中剛好飄過一絲羽絨的毛屑,一如雲雀在天邊飛舞。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羽絨的好,並決意下回一定要給自己買件羽絨衣。

“買件羽絨衣”的願望終於在出來工作後的第一年實現了——成為一朵紫紅色的雪花的幸福感,我至今記憶猶新。也是從那一年起,羽絨衣變得越來越普遍了:厚的、薄的、長的、短的、闊大的、修身的……時裝店內的款式多得教人目不暇給,而我衣櫃內的羽絨衣也按年增長,別說去北方會穿,連在家幹粗活也有一件。久而久之,我們就覺得溫暖和幸福的生活是那樣理所當然,遺忘了“輕盈溫暖”的背後,有着其他生物“不應承受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