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世間,真理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這些人都具備三項特質,那就是智慧,$$$和人脈……
—引自 “吳天才”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成為我 “慶祝教書十週年回憶錄”拉開序幕的人物,甚至連我自己也沒有想過.春節的時候,各大拜年單位到訪,我便對外公佈 “老豬我教書十年啦,為慶祝我的第一個十年,我會在blog內寫十年回憶錄,請你們也來湊湊熱鬧,或是給我留下片言隻語……”過後回憶錄一直沒有開動,因為不知從那裏開始動工,如果只將過去的 “紀念冊留言”貼下來又有點單調,逐年加長版又很費時.回憶還來不及寫下來,日子已經一天天地過──日日新鮮日日難忘,我最後決定,就隨際遇和思緒走吧,遇見那一個就先寫那一個,想起誰就先寫誰.想法落實後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我的吳天才。
因為吳天才4月7日就要走了,他半年前才從冰封的東北大學歸來,今天又踏上征途,到日本大阪開始其尋夢之旅,他的人生目標是成為掌握真理的少數人……
他是我教書生涯中遇到的第一個自命天才的學生,記得那一年,那一個龍蛇混集的初二A,有一個當了幾十年訓導主任,全校最 “強”的班主任,有一群上課時會 “飛粉筆”,下課後會收 “保護費”的學生.有一回他們偉大的班主任召見我,他氣定神閒地和我說 “楊老師,聽說你上課的時候,同學們在背後擲粉筆,要你第一年回來就教這樣的壞孩子,真是難為你,辛苦你了……”我聽著,點著頭,腳卻在抖,陳主任也是我學生時代的訓導主任,他炯炯的目光,從來就讓學生聞風喪膽,當學生的時候,我曾幾何時給過主任訓話呢?這天成了老師,卻被召來,我想他的話不那麼簡單吧,話語的潛台詞該是 “楊老師,聽說你上課的時候,同學們在背後擲粉筆,作為老師,怎麼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雖然你是新丁,但還得好好反省一下!”面對主任的提點,我慚愧……
然後,我還得硬著頭皮,天天走進龍蛇混集的初二A,我拿著課本,講著課文,心卻在抖……不過,萬幸!我還是有極多支持者,所謂的支持者,是永遠不會離棄我的人,有永遠在我身後為我打氣的,有永遠在我身邊嬉笑玩樂的,有永遠在我背後咀咒我的,有永遠在我面前質疑我的……而 “天才”就是屬於最後一種,他總是第一時間發現我的錯處,然後企圖或是直接嘲諷我的人,有一回,我們教 “楊修之死”,他高興透頂 “大家一起學楊生之死囉!”,下課後,他質疑我不懂 “三國”,我說 “我是不太懂的,有什麼指教?”他問我 “知道楊生為什麼要死嗎?” “他太聰明了!”我答. “錯錯錯!不是聰明,是死蠢!像你一樣……” “我不同意,因為如果他像我一樣死蠢,便不會死!你看我現在多快活!” “你快活還不是因為死蠢!” “謝謝你提點!能快活就好,死蠢就死蠢!” “看你快活到什麼時候?”這便是我們慣常的溝通方式.
升上初三後,萬幸!我沒有再教 “天才”,沒有人再天天質疑我.可能是因為他想印證我 “能快活多久”吧!他會常在我的學生會和辯論隊打轉,天才高三那年,我邀請他參加校際辯論賽,他拒絕了,並嗤之以鼻.準決賽的時候,我因事無法帶隊,他卻不請自來,還傳遞了一張 “天才”的紙條給台下發問的同學,讓我們的隊伍因 “作弊行為”被 “丁出局”,枉費了全人三年來的努力,同學們都很遺憾在離校前失去唯一可以爭勝的機會.那一天,他們都哭了,還賴在學校不走……我回去時痛斥了天才和kat的無知,然後給他們留下了一句總結 “誠信比成績更重要!”,大家都流了很多淚,但我沒有,我只是想 “為什麼會教出這樣沒有靈魂的學生?我不是天才,我的隊也不需要天才……”回家的路上,我不知走進了那間超市,買了一包 “很酸很酸的糖”,一口氣把它全部吃掉,然後我也給隊員們買了一些作禮物,讓他們都知道 “沒有嚐過生命中的酸,就無法體驗箇中的甜”.也記不起氣了多久,那年他高三了,我沒有機會教他,也沒有洩氣的機會,只記得不知從何時起,發覺天才同學的msn加入了自己的姓氏 “吳”,由 “天才”成了 “吳天才”,我知道他成長了,用一個獎,換回了一個孩子的成長,頓時覺得那一次的遺憾變得很有價值.
我是一隻死蠢的豬,但沒有想像中的柔弱,面對天才同學的 “到肉質疑”,我沒有流過淚,甚至是被 “丁出局”,成為一個 “作弊的帶隊老師”,我也沒有哭.唯獨那一次,天才同學因 “爆肺”從東北回澳就醫,那已是他第二次 “爆肺”入院了,我知道後致電問候,並說好到醫院看他,結果是……他出院了,到我家來探我.我們慣常地胡扯,人散後,我想起過去的種種,想起了天才同學在老遠的東北帶回來的 “長白山野山人蔘”,第一次為這 “壞我大事的天才”流淚,我白白胖胖,安安樂樂地活在富足的南方小城,那用得著 “進補”?他應該知道 “好好保重自己才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長白山野山人蔘”一直也只是飾櫃內的一件奇怪的飾物,直到搬家的時候,因 “發毛”而給扔掉了,但那一份情卻留著.
前幾天,我和鴨子、黎明等人為天才送行,我買了一個精美的禮物袋,裏面裝滿了各種各種的 “涼茶”,我設想他打開時 “抓狂”的模樣,便樂了半天.這篇 “巨著”已寫好幾天了,但要等到4月7日才貼,因為4月7日是天才到達大阪的日子,我希望他在人地生疏的時候看到 “死蠢的豬作”,可以會心一笑。最後,我很想為天才總結我方觀點:
1. 從概念上,我是一隻 “死蠢的豬”,你是一個 “天才的學生”,相處中的仇怨構成了我們的交點,你質疑我,是因為你用心聽;你壞我事,是因為你沒有離開我,我們沒有得獎,卻學會成長.我很高興一隻死蠢的豬能教出一個天才的學生,但要記著,無論是死蠢還是天才,不過是追求“快活”,要快快樂樂的活著!
2. 從邏輯上,豬是一個沒有智慧和$$$的死蠢,但如果你有天成了可以掌握真理的少數人,豬便有了 “人脈”,那我便可以向真理靠近一些。暫時不用請我吃飯,也不要帶些無謂的禮物給我,你是天才,應該知道什麼才是我想要的!
3. 從理據上,豬從沒有質疑你是 “天才”,但世上所有天才也不會炫耀自己天才的美名,因為 “天才”是一個客觀的認知,而非一種主觀的判斷.不要介意天上給你 “吳”這姓氏,因為 “唔知”和 “知”是相對的,沒有很多的 “未知”便沒有更多的 “知”.我最近愛上的天才叫 “達文西”,但願你能擁有與他一樣的才情和智慧!
4. 你不屑參加辯論隊,因為你以為 “真理不是越辯越明”,但真實的生活也如一場辯論,很難辯出箇中的對錯,不妨吃吃苦頭,喝碗 “苦口良藥”,病癒了,真理便會越辨越明!要好好地感受生活,要好好的找尋真理,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一隻死蠢的羊豬記於期待天才圓夢的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