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校園的大星空

該校天文小組經過十多年努力,在南京紫金山天文台盱眙觀測站科研團隊帶領下,成功發現一顆新的近地小行星,十一月正式得到確認並獲得臨時編號2023HZ9。

    【摘自:〈澳師生發現新小行星〉,澳門日報,二○二四年一月四日】

在報上讀到母校師生發現新小行星的全版報道,有一種難言的激動,同時也拉開了我記憶中的“星空”。

那一年教生物的美芳老師帶領生物小組研究太空番茄,並把項目交託給我,但我得到的不是番茄,而是種子。“世上哪有不勞而獲?”老師笑着說。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澳門,寸金尺土的住宅鮮有適合栽種的花園或者是陽台。我們那集種植園、籃球場、羽毛球場、各類田徑訓練場等於一身,但實質是不足一個籃球場大的校園呀,怎容得下“太空番茄”?老師說不要緊,如果上帝沒有給你一片地,我們還可以找個盆子。於是我們找來了十多個花盆,在操場一角開始了夢想的太空之旅。

太空番茄種子沒有想像中的閃閃發光,據說只是曾被太空人帶到太空,經歷無重狀態。“經歷無重狀態會長得更大更好嗎?”結果不似預期的美好。既然地球已有番茄,經歷無重狀態又不一定更好,那人類為什麼還要千辛萬苦把番茄帶上太空?“那就是科學!我們需要驗證,並享受發現未知的可能性。”老師的話如明燈,點亮了我對科學的熱情,讓我以生物室為家,並立志成為一位生物老師。事與願違,由於數理科天份不高,高三那年我棄理從文了,最後只能成為語文老師。但美芳老師那份不問成果、永不放棄的科學精神,卻一直伴隨着我成長。

“十年尋一星”,師生在當中付出的心力,不是全版報道能書寫的,相信他們在追尋和發現的過程中,留下的美好回憶也是吧!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1/12/content_1728268.htm

蓮花地有寶

詩家既從陸路上描繪澳門的蓮花莖和蓮花山,又從海面上描繪澳門如“出水”之“蓮花”;形家口中的澳門風水,據王文達《澳門掌故》一書所載,澳門地脈屬贛粵龍脈入海處之一,而歷代所見,不少名人在澳避難逢凶化吉,因未有重大戰事,澳門文物保留完整;佛家則將澳門視作佛門修行的蓮花勝境。

    【摘自:〈澳門“蓮”系地名考〉,鄧景濱,《澳門語言學刊》,二○○一年三月】

區旗、區徽、貨幣、地標……在澳門的標誌中,我們常常會看到一朵花,那是蓮花。不是荷花嗎?兒子問。根據澳門大自然觀察網的分析,澳門的蓮花不是睡蓮,而是荷花,所以,澳門標誌中的蓮就是荷花。

荷花為挺水植物,一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的描述,離開水面的荷葉像亭亭的舞女的裙——綠油油的,葉面平滑有毛不沾水,水滴如珍珠,在荷葉上四處滾動;荷花多為白色、粉紅色,嬌艷欲滴,大而飽滿。除了觀賞價值外,荷花還有蓮子、蓮蓬、蓮藕等多個部位可供食用,像極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保留着很多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澳門。

澳門人對蓮花寶地的理解,多從形家風水角度,認為澳門是個能夠逢凶化吉的地方。雖然澳門歷來也有經歷劫難,卻幸運地避過了多場重大戰役,成了嶺南一帶重要的避難所,而這也是小城能夠保留很多珍貴歷史建築的原因。從另一個角度,大概是因為這片土地太小了,過去沒有那麼顯眼吧。時至今日,澳門已經成為耀眼的賭城,卻仍然保留着她純樸的一面,像是佛家清淨地無處不在,一如周敦頤在〈愛蓮說〉中的讚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總而言之,方寸之地包含了蓮花寶地豐富的精神內涵和文化素養,香遠溢清,需要細意品味。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4-01/05/content_1726702.htm

仰望香港的繁星

在一九八○年十二月,十五個文化機構,加上十九位文化教育工作者,聯合發表了“關注少年兒童的精神食糧”呼籲書。至一九八一年一月,第八屆青年文學獎舉辦“展望八十年代的香港兒童”研討會……群策群力以竟事功,在大家努力下,兒協於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正式成立。

    【摘自:〈香港百人,拾掇那段童年歲月〉,馮珍今,灼見名家,二○二二年三月】

踏進香港兒童文藝協會年會,作為講者的我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說着稚嫩的夢話。

香港兒童文藝協會成立至今,已踏入第四十三個年頭,而澳門兒童文學協會才成立三年,當中包含的文化底蘊差距太大。對於我們那一代澳門人,香港是我們仰望的“星空”:我們看香港電視節目、讀香港報紙、用香港教科書……不論時間長度、文化厚度,澳門無法相比。然而,我還是鼓起勇氣前往取經,因為學無止境,也不需要“達者為先”。何紫薇會長親自前往澳門給我鼓勵,顧問嚴吳嬋霞女士親授《魯迅與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一書,照亮了我這迷茫“小孩子”的成長之路,一如協會成立的初衷。

年會繁星衆多,有各界優秀的代表,有我喜歡的作家周蜜蜜,還有我一直仰望的《木棉樹》。黃雅文老師親力親為,廿年獨力支撐《木棉樹》的善行廣為傳頌,是我心目中的巨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真人竟是如此青春可人,更開心的是由紫薇會長口中得悉《木棉樹》並沒有倒下,而是用另一種形式繼續存活,堅持以低廉的價錢售賣本土童書,給孩子心靈的滋養。

“我們都是重要的人。”——我以香港電影《年少日記》的感受作結,感謝香港文化給我成長的光和熱。願在困難中掙扎求存的兒童文藝工作者也像木棉樹:堅毅挺拔,內心熾熱,給世界吐出最溫柔溫暖的雪白。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2/29/content_1725011.htm

惠州西湖的暖

東坡先生一生涉足的三個西湖,鍾愛程度無分伯仲。物理意義的西湖,只是空間與時間的經緯度而已。無論是杭州、潁州還是惠州,這三個西湖均蘊含了“兩個意境”的西湖,即“廟堂”之上的西湖與“江湖”之遠的西湖。

    【摘自:〈蘇東坡的“兩個西湖”〉,作者:吳冰,二○二二年八月三十日】

上帝關掉一道門,東坡卻為自己打開了三個西湖:杭州、潁州、惠州,各具特色,且一個比一個開闊。

“一自坡公謫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東坡會不會偏愛惠州西湖?沒有留下線索,但無可否認,惠州因先生的眷顧變得與別不同。我懷着追星的心情來到惠州西湖,當天氣溫驟降,寒風刺骨,人流稀少,讓原來已經開闊的西湖變得更為空寂:暗灰的天幕下,綠樹不彰,百花不豔,冷風一直狂吹,遊人在當中撐着大衣和帽子努力前進,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一如東坡逆風而行的背影。難忘乾枯的荷花池中,那亭亭玉立的睡蓮,也許只是巧合?我覺得不是,那是設計者刻意而為的——像東坡之壯志不因客觀環境而退縮,任何時刻都可綻放。“半城山色半城湖”,有人說:惠州之美在西湖,我則認為惠州之美在其包含西湖的精神內涵和意蘊。

“孤山不孤”,因此惠州西湖的孤山下,有愛人不離不棄的追隨。我不想跟隨文獻資料用“愛妾”,以表達我對朝雲女士的敬佩。愛情本無身份貴賤之分,也沒有時間長短之別。我想朝雲短暫的一生是幸福的,她能愛着靈魂如此高潔,且重情義、懂溫柔的夫君。而我短暫的惠州行也是幸福的,因為有廣東和惠州作協人員的全程照顧,以及筆會文友的“抱團取暖”。寫作本文的一刻,我拿起惠州帶回的荔枝醋一飲而盡,溫暖香甜久久不能散去。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2/22/content_1723404.htm

外強中乾的是心靈

現在的家庭已經越來越功利現實,父母陪孩子閱讀,最終目的是要提升孩子閱讀能力及競爭力,不要輸在起跑點,還要創設最有利條件要贏在終點。

    【摘自:〈外強中乾的閱讀教育〉,作者:吳又可,二○二三年十二月八日】

二○二二年度學生能力國際評估計劃(PISA)公佈結果,澳門十五歲學生的閱讀素養排行第七,成績可喜。引文形容為“外強中乾”,合理嗎?依據筆者近年從事兒童文學和親子閱讀工作,經常接觸閱讀推廣員和圖書館資訊的見證,沒有“中乾”。相反,各單位的閱讀推廣工作都努力認真到位花心思——成果異常豐美,而“外強”某程度也反映了當中持份者的努力。另一方面,文中所述的情況也的確存在:大量閱讀功課讓親子疲於奔命,連愛書如命的友人也訴苦:這樣做下去,閱讀只能淪為苦差,上文提到閱讀推廣人員的精心美點,還有空吃嗎?

為了接近兒童,我近年積極參與故事活動,友人知道我從事多年口語培訓工作,因利乘便游說我訓練他的孩子講故事,我每次都答應,但每次堅持不住的都不是我,而是孩子。

“你不喜歡講故事嗎?”我問。“嗯,喜歡,我喜歡像你講得那樣動聽,我媽說跟你學講故事可以鍛煉口才。”“你希望有好的口才?”“我媽說口才有用。”我當然知道“口才有用”,然而有什麼“能力”沒有用?能力培訓是沒有盡頭的,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停下來問孩子:“你喜歡什麼?你覺得什麼有用?”

其實,外強中乾的是心靈,那是所有教育者共建的,不能歸責於“閱讀教育”。也許我們都不是不努力,而是太努力了,努力要求孩子十項全能,沒法騰出空間給灌溉心靈的水分。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2/15/node_48.htm

船比繩重要

時時提醒自己:別人怎麼看我,不代表我就是那樣的人;別人拋出來的責任,不必一肩扛起;別人不理性的指責,無須照單全收;別人施予我們的期待,我們也用不着耗費寶貴的時間使命必達。

    【摘自:〈重新擁抱自己的人生〉,作者:胡展誥,二○一四年九月十七日】

“人生活在世上,都是為了被看見?”當諮商心理師的友人問我。我覺得不是。當了超過二十五年辯論教練,每次出場,我都提醒學生“好好享受舞台”,但其實我本人沒有那麼享受舞台的,相比起成為焦點,我更喜歡獨處。因為這時候,我才能好好地照顧自己的情緒,而且“被看見”意味着“被期待”和“被評判”,俗世的標準就好像一根繩子,讓我們動彈不得。

“每次覺得疲憊,我都會去讀莊子。”內地知識網紅“意公子”的一番話給了我深刻啟發:“逍遙遊”是莊子人生哲學的核心,他教我們如何讓心靈自由。如果繩子是社會上的客觀標準,船就是自我。無論如何,我們要知道船比繩重要,因為我們願意放下繩子,生命的船才可以自在地漂流,尋找自己的方向。

“人生活在世上,都是為了被認同。”經過長久的思考,我給出了這樣的答案。人有了認同,才可以形成自我,所以在教育的課題上,我們會鼓勵家長和老師給孩子更多的接納。接納不等同於縱容,其分別在於前者是可以判斷是非,例如:孩子犯錯時,我們能夠同理他們的心情,接納他們的不足,同時也可以和他們一起分析當中的利害關係,尋找解決方案;後者卻只會一味尊重、同理、包容,放任其發展。船比繩重要,不代表航行不需要繩子,因為船有時候也要靠岸,最理想的狀態大概是:我們能夠選擇何時利用繩子去幫助船航行。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2/08/content_1720167.htm

我們都是重要的人

男孩翻看着漫畫,漫畫角色喊着:“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成為你想成為的大人,你要加油!”帶着這樣一份期待,男孩在碎玻璃水池中努力泅泳,可你見到水池滿是鮮血,那是靈魂的傷,染紅了整個年少。

    【摘自:〈《年少日記》獻給所有年少破碎的心——成長很痛,但你的心有人在聽〉;作者:范亦昕;二○二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成長很痛”和擁有什麼家庭條件無關。《年少日記》中的小主角,生於富裕家庭,父親是當地知名律師,然而,孩子卻沒有因此感到快樂,高期望、高要求、嚴懲苛責,長期的精神折磨令孩子產生嚴重的心理障礙,和很多尋死的人一樣,“我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成為這孩子自毀的理由。戲中有一個令我久久不能釋懷的小節,那個一直給孩子心靈撫慰,告訴孩子“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成為你想成為的大人,你要加油!”的漫畫家自殺死了。此事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孩子最後選擇跟隨其腳步,因為漫畫家以行動告訴孩子:“無論如何努力,我們都不能夠成為想成為的大人。”

“我或許不適合當老師,因為我不是一個思想正面的人。”做教師培訓的時候,很多學生曾經這樣和我說。其實,我也曾經這樣質疑自己,然而,當我真正成為教師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積極起來,因為生怕自己墮落對學生會有不好的影響。同理,“羊豬老師”執意要寫兒童文學,立志傳播快樂,也許並不是因為我是怎樣的正面樂觀開朗,相反我曾經是個極度自卑孤單的小孩,是兒童文學給了我成長的慰藉,所以我要給孩子相同的陪伴。每次我說“孩子,請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都像在提醒自己。感謝這部戲一再提醒:我們都是重要的人。羊豬老師,請快快樂樂地活着!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2/01/content_1718547.htm

我們的行動研究

澳門兒童文學協會的說故事團隊,由本澳有經驗的說故事老師或兒童文學作家組成。為了提高讀寫教學的品質,協會邀請本澳公私立學校老師(在取得其任教學校同意的前提下)與兒童劇團,為年輕的協會成員示範讀寫結合的說故事方式。

    【摘自:《童文匯》序;作者:向天屏;二○二三年十一月】

“近年澳門兒童文學發展蓬勃,希望你分享和介紹一下。”香港兒童文藝協會何紫薇會長向我發出邀請。“澳門兒童文學真有發展蓬勃?”我覺得汗顏。但文友說:“從後趕上,努力瘋長,也可以是很蓬勃吧!”於是我有了自信,並為報告做了個小簡介:

由孩子、教師、媽媽、義工、記者、作者、編輯、推手、研究員……一路走來遇到的困惑和喜樂為例,探索兒童文學的成長。

本來沒有什麼可以分享,但回顧一下,又覺得處處皆趣味,當中最值得分享的,大概是失敗的經驗和啟發吧。集合起來,活脫脫的就成了一個行動研究。其實,會友參與兒童文學協會的工作也一樣,我們有着不同的身份,為着不同的追求而來,最終目的是成長。至於要成長到什麼程度才叫“成功”?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定義。

《童文匯》終於出版了,不同於《童一枝筆》,那不是一本給孩子的刊物,那是一本讓寫作者、教育者、研究者全面了解兒童文學發展的綜合年刊。也許澳門不乏兒童適合看的素材,在協會部分學者的研究中,尋回了不少寶物,但為何當義工媽媽的時候,我們卻尋不到?因為我們缺乏一個正式的分類。未來,我們希望兒童文學不單單呈現在頒獎台和博物館中,還能夠在圖書館、學校、公園中唾手可得,並透過引文中說故事的團隊培養,發揮兒童文學應有的功能。

文章刊於澳門日報: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23-11/24/content_171695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