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是為了重聚──一句別離時的老生常談,但此刻只有這一句說話可以慰藉當中的不捨之情.每一年,辯論隊歡送高三同學都是充滿哭聲的,是不捨的哭,是勉懷的哭,是高興的哭……

       我也愛哭,但自少便習慣表露不形於色,所以極少在人前哭.教書十年了,我只在課室哭過一次,就是離開母校的一年,因為我知道,此別無期!校園的一草一木,都不會屬於一個選擇投奔他校的老師,除了回憶,還可以帶走什麼呢?來了PC,我很少再哭,我甚至不曾公開流淚,那一年,珮欣寫了一篇關於眼淚的文章,我回應"不知生命中的水份會不會有枯竭的一天……"小時候,不哭是因為好勝,不想讓人覺得自己軟弱,隨著年月漸長,不哭是因為很多情感已經不知道如何在人前表達出來.

       今天踏進電腦室準備歡送聚會的時候,心情有點複雜,怕PCCA的同學們感受不到我們的離愁覺得無聊,怕冷清的電腦室讓同學們的腦袋變得空白,但最怕的還是,大家哭不成聲,一發不可收拾……大家還是哭了,而我竟然也很想一起哭……上完第八節,心情久久不能平伏,於是迫不及待地寫下了這篇網誌.

       對這年高三孩子特別不捨是因為我們曾經相依為命.前年蔡離隊了,去年KEN走了,隊裏就只剩下我一個"女人仔",由管理訓練到BOOK車SET場都"一腳踢",幸好有高三的幾位老餅義不容辭的幫忙.那天和KEN吃飯,大家都覺得辯論隊發展走到了瓶頸位置.這些日子,同學們功課越來越忙,課外活動多了,選擇也更多,辯論隊沒有午飯供應,沒有旅行機會,沒校外名氣……我們靠什麼生存呢?就靠我一個"女人仔"的熱誠嗎?大概也不是!靠的是畢業的校友們給我們的關顧和支持,放假的時候,大家會一個個回來探望;比賽將至,有同學不惜打長途電話來提供資訊;談到未來發展,大家都會熱心地提供意見……是這一種辯論隊精神的承傳讓我們生生不息!

       這年的另一個轉變是我們有了B隊,保利仔在B隊成立一週年的網誌上說的話令我感受良多.我們不需要最強的隊,但我們需要成就更多喜歡辯論的孩子,我們要給同學們有更多磨練的機會.辯論隊給我最多快樂的不是得"冠軍",而是見證著大家的成長.雖然某些同學因學業問題離隊,但我們仍然彼此牽掛,不離不棄!當主任和老師們和我說"你的XXX同學今天……"不管所說的是好是壞,有一點是肯定的,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辯論隊的力量,在未來的日子裏,但願我們彼此照顧,共同努力,一起成長!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人前哭過,我很想哭,是因為發言的人對我的深情,我沒有哭,是因為相信我們再會有期──別離是為了重聚!要好好地考試,好好地升學,開開心心地往前走!

記於歡送會後的一小時

精選照片(未齊人呀,等下呀!點解去facebook拿走個d會咁細張ga?)

       沉默多愁,喜歡文學,有著陽光釀造而成的如蜜一樣的膚色……這就是我去年小烏龜班的女兒小鮑.情人節的時候,我寫了一篇作品給一個和她有共同特性的女孩,事後小鮑問我是寫給她的嗎?我說不是,因為小鮑在我心中,比那女孩堅強得多(雖然我們都不及那女孩子聰明).寫小烏龜回憶錄的時候,我便提到──跌倒了能馬上爬起來的小鮑.對!小鮑是我的驕傲,不因為她很聰明,不因為她能給我拿冠軍,是因為她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

       那天因為要去深圳不能到賽場為小鮑打氣,我有點失落,因為我知道小鮑什麼都好,就是缺了自信.自信心是臨場表現的關鍵……後來隊長打電話來報喜,我舒一口氣,不是因為我們得了冠軍,而是因為隊長說"楊老師,你沒到場真可惜,小鮑表現很出色!"其實得什麼獎,有沒有得獎並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表現出色!去年KEN決定離開,留下我一個人擔起整個辯論隊.大家都在擔心大賽佳績能不能保住,我卻決定加開B隊;當大家都在探討為什麼友校能花最少的訓練,以最精銳的部隊去奪最大的獎,我卻堅持要投入最大的力氣去開拓更大的隊,那是因為我珍視的不是獎項,而是喜歡學習的人有沒有進步的機會,我們不需要最優秀的同學,只要喜歡學,用心學的!

       勝固不驕,敗亦可喜,面對第二次失掉幾乎已握在手上的桂冠,我心情平靜,感覺和知道小鮑得冠軍時的心情一樣.但前天閱讀小鮑給我寫的信,卻讓我心情久久不能平伏.也許小鮑自己是不知道,她給了我最好的禮物,那不是一個冠軍,不是一頓午飯,而是字裏行間透視出一種生命的感悟.去年我曾為無法令一群素質高,成績好的學生喜歡上語文課而煩惱,友人笑話我"學生安分上課,考試合格就好,你管他聽不聽書!喜不喜歡學?不要自尋煩惱!"但我卻覺得喜歡學習比安份和成績好更重要,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只有真正喜歡學習的人才會不斷努力,只有不斷努力的人才會不斷進步!作為老師,我們最想要的禮物不是獎項,而是學生對學習的熱誠.謝謝小鮑給我最好的禮物!

        如果生命是漫長的旅途,成功不過是途中一朵美麗的鮮花,只有努力中的汗水才是真正滋潤我們成長的甘露!

       以上是羊豬老師給自己寫的座右銘,我以此送給初摘桂冠的小鮑作為回禮.期望她為鮮花而欣喜,更要珍視汗水和淚水,沒有辯論隊三年來流過的汗水,沒有今天的小鮑;沒有去年失敗的淚水,不能襯托出今日成功的甘甜;沒有持之以恆的努力,沒有今天的勝利!那天我在PCCA宣佈了喜訊,也特意說了一句,今年報名的同學少,有點遺憾!除了提醒她還有很多競爭對手,更重要的是告訴她"你能夠取勝,並非因為你比隊友優勝,更非因為你得到老師的扶持,而是你能堅持走到最後──人不一定要跑得很快,只要不停下腳步,還是可以走得佷遠很遠……羊豬老師要走得很遠,你也要走很遠!

記於小鮑奪得工聯議辯論壇冠軍後的某天

      "為什麼要選這首歌曲呢?"

        "是學生自己選的!"

        "為什麼有全班一起參與的構想?"

        "其實,是某些同學們動員我一起參與的!"

        以上是校園小記者訪問我時的對答,大家都說,你們全班表演真是令人感動,你這班主任真厲害!但其實這份光榮並不歸功於我,我只是有幸能參與其中.當初我大力支持"全班參賽"的時候,並沒有想過得冠軍,但我這人就是敢作敢為,肯做肯輸,既然有好的構想,一試何妨!直至我身在北京,想起一回到澳門便要上台比賽,然後在facebook內看到同學們為班排的事而吵鬧,心裏便涼了一截!星期一回來,課上練了一次便上台了.比賽場上,沒有平日練好的調子,沒有足夠應用的無線咪,但有47顆愛心,我們高高興興的唱著唱著,音樂卻少了一段.牧師幫我們再播一次,以為順利完工,羊豬出場的一刻才發現手上沒有無線咪……

      一切是那樣的不完美,一切又是那樣的美.某天蔡老師碰到我說"看了你們的片段,很感動!"我自己回去看了幾次比賽的片段,雖然因為記憶卡已滿拍不完,但還是很感動,那一份感動大概不是因為我們唱得很動聽,而是我們在重重難關下完成了"愛的使命"!

       頒獎定在星期三課後,我們高中的同學很忙,聖經科代在黑板上寫了"明天放學後全班同學到禮堂參與師生拉闊音樂會",我上課的時候便給擦掉了,我說要 留下來再唱一次,大家怨聲四起,我以強權要請假的同學回去寫請假信.星期三第一節課又發生了小糾纏,我生氣透頂,覺得那份喜悅的感覺一掃而清……下課的時候,我告訴大家"我們可以去再唱一次是因為我們得了一個獎項,但我們要齊齊整整再去一次不在於獎項,因為即使我們唱得再慒,出席的人再少,學校也不能收回既定的獎,但當中的價值不在於獎項的本身,而在於我們一起經歷的情景,結果,大部份的同學還是來了…….我們仍然無法用已經練好的音樂,最丟臉的是,羊豬老師竟然"臨尾香",走了音……羊豬老師舞台經驗不少,站在台上從來沒有走音經驗的呀!雖然表演過程並不圓滿,但我還是很高興,因為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同學們覺得光榮嗎?我是不知道,但今早我拿著獎品到班上派,我以為大家都會選擇不要(因為物質太充裕的關係,這幾年的什麼獎品,紀念品……同學願意光顧的極少),竟然沒有同學說不要,大家都高高興興地收下了,而且好些同學還愛不釋手,立刻掛在身上.

        看似無情還有情—就是2009高一愛的寫照.在大家努力在台上唱著"愛是不保留"的同時,台下便發生了同學不和的糾紛,某同學離場時傷心落淚,我查問原因,她沒有明確交代,竟然再三叮囑我不要在班上亂說話,生怕朋友生厭……作為班主任,我可以放棄教育同學的責任嗎?作為真正的朋友,可以因為一時的不足而背棄你嗎?愛不在獎項裏,愛不在歌曲裏,愛不是一項台上的表演,愛是我們生活的真實體現!

       愛是不保留,當中沒有嫌棄,縱有瑕疵,仍舊很美!謝謝愛的孩子給我很美的回憶!還有不足兩個月就升班了,期望大家這一年也有很美的回憶!

鳴謝某同學提供珍貴照片

         聰明、活潑、可愛、亮麗，有著陽光釀造而成蜜糖一樣的膚色……一個羊豬夢寐以求的形象,她就是羊豬"超級初三ｃ”的超級囡囡啫喱仔,她在3月22日出嫁了.

       還記得在超級多事的初中畢業旅行上,我在旅遊車內和大家談人生,我說"我是很傳統的女性,沒有很多的抱負,我最大的人生目標是結婚生仔……可是已經到了適婚年紀,還是嫁不出去!"啫喱仔等一伙女孩子安慰我"不用擔心,阿羊很快可以嫁出去的,到時記著請我們吃喜酒……"結果我幾年後便嫁出去了,她們果真都參加了我的婚禮.

         時間飛逝,羊豬實現了自己的人生目標,而啫喱仔也趕緊跟著我的腳步,大學剛畢業就成家了,大家都猜想她是"雙喜臨門"了,只有我們相熟的才知道,她計劃結婚已經一年了,那個頑皮的++還打趣說,要她當著大家玩碰"枱角",以表示她沒有懷孕.

        啫喱仔在春節拜年的時候公佈了婚期,我本來打算穿得漂漂亮亮的赴宴,可惜碰巧要帶學生去北京參加模擬聯合國大會.那天羊豬剛從北京回來,下了飛機便風塵僕僕地趕赴她的婚宴,到達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拍照的時間,我拉著當司儀的++說項,結果還是可以得到一個補拍的機會.拍照的時候啫喱仔拉著我說"阿羊,幸好你能來,如果你不來,會很遺憾的呀!"不能和漂亮的新娘拍照當然遺憾,但能看到啫喱仔幸福快樂的走進人生的新里程,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在此祝願啫喱仔早日開枝散葉,永遠幸福快樂!也希望不日見證其他仔囡成家立室!12月,阿正小登科,第一個男同學的婚宴,很是期待!

精選照片

一對璧人

做兄弟姊妹好開心呀!唔知"老"師可唔可以做既呢?

風塵僕僕的羊豬老師和一眾靚仔靚囡

        我們同一月生日,我們同一個星座,我們都是粉紅色的小動物……這是我的小朋友HELLO KITTY,我們已經第三年一起過生日了.去年,坐在冷清清的日本餐廳,他問我"你為什麼會對我這樣好呢?","那是因為你當我是朋友,你也對我很好嘛!"我輕鬆地回應,他給我不信任的眼神……其實,我知道他心裏面一早預設了答案,他認為我對他好是因為他動了開腦手術,因為他失去了原來擁有的才智,所以我可憐他……但他錯了,我並沒有可憐他,因為我並不覺得他可憐,一次開腦手術讓他失去了很多很多,但他還是衣食無憂,有愛他的雙親,還能夠做一般人可以做的事,說可以說的話……他什麼時候可憐呢?但另一方面,我能夠和他成為朋友,和他動過開腦手術大概也是分不開的吧!

        我們相遇於我來PC任教的第一年,他坐在初二善課室正對著老師的坐位上,由於樣子可愛,思維敏捷,成績出眾,看起來有點驕傲.雖是男兒身,但卻名正言順地背著一個粉紅色的HELLO KITTY書包,又參加模特兒課程……哪來的自信呢?我覺得不可思議,打聽之下,才知道他是名列前茅的資優生.怪不得上課總能挑出我很多毛病來,我喜歡質疑問難的學生,所以我也特別喜歡他.後來他升讀初三,我們在路上偶有點頭問好,還稱不上友好,直到高一那年他入院動開腦手術,我們一伙老師去醫院看他……自從他動了手術,生活一下子由天堂跌到地獄,他開始喜歡黏著老師,希望在當中得到溫暖.大家都說他這動做法很不好,要放手讓他一個人走走,但我卻沒有刻意離開,因為我已經沒教他了,我不覺得自己仍是他的老師,自然也不會給他特權,我們只不過是分享悲喜的好朋友.我是那種喜歡獨處的人,很少主動約朋友逛街、玩樂,能夠和我長久交往的人,性格上都比我主動.所以我和他可以成為好友,並不是因為他動了手術,而是他比較主動走近我.但如果他不是動了手術,會願意去接近一個傻裏傻氣的老師嗎?如果他身邊盡是朋友,生日的時候,大概就不可能有讓羊豬老師參與的份!

        得失無絕對,HELLO KITTY失去了很多玩樂的朋友,卻得到了很多患難之交;失去了原來的精明的頭腦,卻學懂了珍惜和體諒.我很想告訴他"其實你並不缺乏什麼,你只是比往日變得平凡了,很多人自出娘胎便很平凡,但平凡是福,平凡人自有可行的路!你說開腦後記憶力不好,其實羊豬自小記憶力便不好,我隨身帶著電子字典,因為我無法記住很多常用的字;我看過很多書,但沒有很多的積累,因為我無法把當中的細節準確地記住;我腦袋也不精明,總是丟三忘四……在出色的家族裏,我總是抬不起頭.我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是教幼稚園的,因為我樣子和善,笑容可掬,一定受孩子歡迎,至少他們不會認為我很笨……記憶力不好令我失去很多,卻又令我得著很多.經常查字典,讓我的漢語拼音很強;無法熟記筆記,讓我比常人有更強的語言組織能力;無法記住名家的筆鋒,讓我擁有自己風格的文字;不精明的樣子,讓我更平易近人……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失,只要從容地面對,把它變成一種進步的動力,便能化失為得,情形就像我給你們看過那個圓的故事一樣.

       去年夏天,HELLO KITTY終於面對現實,轉到一所學習較輕鬆的學校就讀.臨別的時候,他送我一個溫室培植瓶,說明書是寫日文的,我們都不會看,只好按自己的想法把種子投進漂亮的紅色瓶子裏.我說"你有空回來看呀!讓我們一起見證著它的成長!",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種子卻沒有發芽.為什麼當天不找個懂日文的朋友指導一下再動土呢?為什麼要白白扼殺了那種子的生命呢?我很為自己的輕率而慚愧,我知道他一定會為此而感到失望.無情的人會乾脆把瓶子扔掉,悲觀的人會對著空瓶嘆息,而我是樂觀的羊豬老師,我等了半年,終於接受現實,拿著瓶子到街角的盆栽店換上了新的生命──直直的,油油的,有著一種不平凡的綠.我覺得新的生命一定比不能發芽的那些更強壯、更青綠!

       每個人都是一個漂亮的瓶子,每個人都有"有心栽花花不成"的遺憾,不要扔掉自己,不要嘆息失去,要好好地運用自己生命的瓶子去做有價值的事.沒有要緊的事,天黑就不要回PC了,空閒的時候看本好書,寫些文字,到水塘走走,總比回來等待別人的慰藉來得有意義.家人不在的日子,你得學會獨立.那天你說要來我家過夜,我其實並不介意,但卻推說不方便,因為我不想你養成這種習慣.你必須明白,即使你動過手術,你仍然是個正常人,你要做一個正常男子能做的事,如果你連一個人在家過夜都辦不到,你將來如何生活?如何保護你深愛的女孩?如何養育你的兒女?如何照顧你日漸年老的雙親?

       "我最喜歡找你聊天,因為你不會像其他老師那樣跟我說很多很多嚴肅的話……"在你生日的大禮上,以上的說話會不會令你生厭?我思考良久,還是寫了.那些嚴肅的說話都是肺腑之言.即使大家不說,就等於不存在嗎?與其逃避不如面對,那也可以真確地證明"我從來不曾可憐你,也不覺得你可憐!",我不怕說來年去那裡慶祝生日的話題,因為我相信,來年是可以預見的,而且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很多一起過的生日.

        我們同一個月生日,我們同一個星座,我們都是粉紅色的小動物,我們都有不精密的腦袋……而我最希望你承繼的卻是羊豬老師樂觀的個性!

記於我和HELLO KITTY一起渡過的第三個生日